「算是特級精品了。」
葉歡看似在和週遊說話,可目光卻轉頭看向奉茶過來的赤念嬌。
見兩人沒有飲茶,赤念嬌一改最初表現得那種溫婉,臉色變得極為黑沉,緊蹙起眉,開口的語氣裏面也難掩不耐道: 「杯是好杯,茶自然也是好茶,能讓青衣哥哥用來待客的,全都屬上品。」
瞪了眼葉歡後,拽着茶托的赤念嬌將之隨手「咚」一聲扔在桌上,態度可以說是十分惡劣了。
青衣將桌上的竹簡合攏,對着臉色與舉止都十分難看的赤念嬌壓低聲音呵斥道: 「怎麼說話呢!」
呵斥完自家妹妹之後,沒管赤念嬌那不瞞的神色,青衣對邵雪看了一眼,方才起身對着週遊笑道:「我偶然得到蓬萊茶,又有當年周門主相贈的紫砂茶具,便想天時地利人和,若不請兩位過來品評一番,那就有些暴殄天物了呢。
這不左思右想後,還是決定冒昧下帖,只是原本以為會是蓬萊宗主而來,卻不想周門主身邊伴侶已經換人,舍妹一直感念宗主當年救命之恩,這次未能相見,故而失了態,還望兩位包涵一二。」
「哦?」
之前赤念嬌那溫婉若江南水鄉女子的模樣,是因為宗主?
週遊摸摸下巴不置可否的「哦」了聲。
很顯然,對於青衣的解釋,週遊半個字都沒相信。
「昔年修真盛世,鬥茶中以黑瓷為最,然而如今卻是越老越少。」
赤念嬌失禮態度與青衣那番似是而非的解釋,都極為不走心,以至於看出週遊同樣敷衍回應的態度後,還是邵雪站出來,笑着岔開話題,同時伸手請週遊落座。
等到週遊坐下後,邵雪才如同閒聊一般,笑着以極其不經意的語氣道: 「前幾日偶然見人品茗,將黑瓷褐釉當成粗人所用,不得不嘆一句,昔日鬥茶盛宴不復……」 話到這兒,邵雪嘆了口氣,仿佛真的很是遺憾般。
她話說的隨意,可落在週遊耳里,卻仿佛是晴天霹靂,就連嘴角原本若有似無上揚的弧度,都消失不見。
昔年在蓬萊,九使之間因為宗主愛茶,故而也會斗一鬥茶,連帶着整個蓬萊對茶都極為熱衷。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只是那時候的蓬萊師門中人鬥茶並非興致而起,茗戰沏湯評出個一水、兩水多半是為了解決或者暗示些平日裏不好開口明說的事情,以至於若非從邵雪口中聽到「鬥茶盛宴」四個字,週遊都沒能從屬於泣鬼神醫的過往記憶中挖掘出這段過去來。
然而這種只有蓬萊師門中人才知道的不成文規矩,現在卻從眼前這個自稱邵雪的美麗女子口中說出,週遊有點想不明白。
眼前這青衣他們對於昔年蓬萊舊事,已經不僅僅是清楚這麼簡單了。
最令人想不通的,是他們這紫檀林海與蓬萊靈島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亭台的佈局,連涼亭中有竹簡的細節都完美複製,又用從前昔日蓬萊茶舊俗,究竟是想要解決或者說是暗示什麼呢?
週遊百思不得其解,乾脆便也不去多想了,直接開口: 「既然有紫砂,又怎麼能沒有鳳翅呢?」
這話即是詢問,也是試探。
若青衣等真的與白棋他們一樣,屬於蓬萊故人,自然會明白週遊口中鳳翅的意思,若只是道聽途說,或者刻意精心安排的佈局,那麼這個問題對於他們而言,就屬於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的存在。
「假如今天來的是宗主,自然只有鳳翅能夠配得上,可惜……」 赤念嬌看了眼葉歡,她眸中的輕視與不屑表現了個十成十。
蓬萊師門有自己的靈茶園,採集清明前每株茶樹嫩尖上兩片,十畝靈茶園,也未必能夠得到一兩,因其形狀如同鳳凰羽翅而得名,也是門內眾人默認專供於宗主的靈茶。
此時聽她提起宗主,食指輕撫過杯沿,週遊微微眯眼: 「若是沒有鳳翅,那龍團也是可以的。」
鳳翅與龍團都屬於昔年蓬萊鬥茶所用餅茶中,與紫砂最為相合的存在。
茶團磨成粉,點水衝破,茶筅攪拌,不同的人,湯花的顏色與咬盞程度都不同,一般蓬萊都是選其最優來評判勝負。
所謂極品,往往連茶香也要算在其中,使得好茶好具往往更需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