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有巨人,開天而創世……」
村裏的老人又開始不厭其煩地講故事了,不時抽一口旱煙,看着蹲在他面前一臉嫌棄的孩子們,幸福地眯起了眼,吐沫橫飛,還不時出手按住那些想要逃走的猴崽子們。
當下正值秋季,涼風吹拂,掀起大片的殘葉,平添幾分蕭瑟,老人身邊聚攏着一堆安分不下來的孩子們,他們的父母正忙碌着各自的事情,便紛紛把孩子趕出了家門。
太陽逐漸西垂,有氣無力地照耀着最後的餘暉,昏昏沉沉,總歸是為大地上棲息的人們供給着一天裏最後的光澤。
村子那新進不久剛剛修的平整了些的道路上,人們步履匆匆,神情洋溢着喜悅與期待,把整個村子都佈置得豐盈起來。
在這廟會臨近的時刻,羅家村的村民沒有誰會鬆懈,勤勤懇懇地為明天十年一度的盛典準備着,很多人的臉上也難免透露着些忐忑不安,期盼着明天的廟會一切順利。
一個有着腿部殘疾的少年,在遠處安靜地聽了一會兒,自己轉動着木製四輪車,在沉默中緩緩離開。
村子裏的老人依舊在吐沫橫飛地講着老掉牙的故事,興致勃勃。
這種簡陋到近乎慘不忍睹的內容概要,換在以前的時候,少年根本連駐足傾聽的興趣都沒有,花費一秒鐘他都覺得是在浪費生命。
可那終究是以前。
現在的他,連駐足的資格都沒有了,有腿部殘疾的他,不得不坐在一個簡陋的四輪車上,以手代足。
「羅平,你這娃兒!」
老眼昏花的老人一看有人要走,渾濁雙眼猛的瞪大,忽然精神了:「你又想第一個走?你兄長把你托給我照顧,我這老頭子就要看好你!」
少年笑了笑,抬起頭,露出了那張眉清目秀,風姿挺拔的面龐,脖子上拴着一根紅繩,吊着一塊拇指大小的、破舊的平板石雕,上面空無一字。
展露出來的唇紅齒白,愈發襯託了少年的英俊,破舊的衣衫也制不住蓬勃的朝氣,唯獨那空無一物的腿部,讓人扼腕嘆息。
殘疾少年笑着道:「我大兄快要回家了,他找不到我會着急的。」
一些孩子們扭過頭來,眉頭皺了皺,一臉的厭煩,似乎對少年極為排斥,還有些心情不佳脾氣惡劣的孩子,大聲喊道:「瘸子!瘸子!我娘不讓我跟瘸子玩!」
這言論氣得老爺子顫顫巍巍起身,拎着煙槍追着孩子們佯作要打,孩子們一鬨而散。
「這個,羅小子呀,他們不懂事……」老人嘴上叼住煙,有些尷尬地搓搓手。
「沒事,我理解。」
羅平咧嘴,看似沒心沒肺地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只是在緩慢轉動四輪車轉身的剎那,有的只有如幽水深潭般的平靜。
聽故事?他壓根不喜歡,只是想通過當地的神話傳說,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老人眯着眼看着四輪車吱呀吱呀地遠去,有些唏噓。
極少有人知道,這羅平是個凶戾的性子,早在八歲那年,就偷偷自製了一把土弓箭,差點射殺了一名時常欺辱他的同輩人,那支箭幾乎是擦着另一名兒童的臉頰蹭過去的。
要是再歪幾寸,便可正中頭顱,不死也要殘。
極少有人知道這件事,老人卻知道,他親眼目睹了羅平八歲時所展現出來的兇狠暴戾。
在略帶着涼意的秋風中,少年一點點推着輪椅移動,返回了一棟有些破敗的小屋中。
這是他去世父母留下來的僅有的遺產。
嘎吱一聲,破舊的木門關閉,羅平臉色平靜地打開爐子,點亮,添了些柴火,安靜等待着大兄回來。
今年的秋天,比往年都要冷的多,還沒入冬,便讓人感到刺骨。
羅平看着爐子中的火星不斷擴散,怔怔出神。
「為什麼偏偏我就倒霉的這麼及時,一來到這個世界就是這副鬼樣子。」
羅平坐在輪椅上,透過古樸的破舊窗子默默地看着外面,秋風蕭瑟,陽光黯淡,柳枝褪去,鳥鳴淒婉,不時還能聽到村子裏老人的談話聲。
「這麼好的天氣,羅家的那個孩子不出來轉轉嗎?」
「自己一人,他跟誰轉?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那個大他三歲
第一章 天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