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黑的牛,黃的馬,白的羊,浩浩蕩蕩,奔馳在藍山綠草間。
憐星的大半生都呆着移花宮中,但宮中再是花團錦簇,也掩飾不住那裏無處不在、浸透骨髓的深沉冷寂。
她從未見過如此遼闊壯觀的景象,已經心曠而神怡。
天地開闊,一望無際,沒看見人煙,倒先是看見了滿地的金珠銀寶,如同垃圾一般,稀稀疏疏散落在地上。
往前遙看,還有一些珍寶,首飾,珍貴的皮毛,鹿角,麝香……等等名貴珍稀之物丟棄得滿地都是,好似是有人一路走,一邊拋灑似的。
這不是好似,這是事實。
拋灑這些名貴之物的人就是小魚兒,姓江名小魚。
一條漏網之魚。
小魚兒將騙來的珍寶財物肆意丟棄,果然如他所料一般引發了連場惡鬥,可惜這「惡狗搶食」的好戲他沒有瞧見,否則的話,怕是連鼻子都要笑歪了。
「呵呵,真是一個小壞蛋!」
憐星望着這場江小魚一手導演出來的鬧劇,面具之下,禁不住的失聲笑道,在她的身側,古霄矗立一旁。
古霄還是那一幅龍翻江的打扮,一身青衣,臉上戴着一個面具。此時,憐星戴着一張木製面具,他自己也帶着一張面具,兩個面具人並排而立,看上去顯得極為的詭異。只是,無論是再怎麼詭異的事情,也要看到才行。
他們兩個明明就站在所有人的身後,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看到了他們,或者應該說,下意識的忽略了他們。
古霄看着遠去的嘻嘻哈哈的小魚兒,有些感觸的說道:「時間過得可真夠快的,這麼快。就已經是整整十幾年的時間了。」
憐星站在一旁,深有感觸的點頭道:「是呀,一切都應該結束了。」
如是說着,憐星還轉過頭去。深深地看了古霄一眼。
古霄明白憐星為什麼會這麼的看着自己。
因為在這十幾年中,所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今時今日的移花宮,依舊是曾經的武林禁地。只是,誰也不知道的是,移花宮的兩位宮主。如今已經變成了紫禁城中的兩位娘娘。
而武林之中原來肆無忌憚的十二星相和十大惡人,如今都已經消聲滅跡了。而江湖之中更是暗流洶湧,一個非常神秘,組織異常龐大的勢力已經開始在江湖之中翻江倒海,積蓄力量了。
總之,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完美,只是這一切的背後,都少不了他的推動。
古霄道:「花無缺呢?」
憐星道:「無缺已經出宮了,他那邊由姐姐親自負責。」
古霄聞言,沉聲道:「是嗎?你姐姐還沒有放下復仇的心思?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怎麼還沒有看開?」
憐星道:「正是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姐姐才越發的放不下。」
古霄懂憐星的意思。
距離江楓夫婦之死,到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十幾年了。在這十幾年的時光的沉浸下,邀月對於復仇早就已經變成了一種固執的執念,為此,相信她一定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憐星看着古霄不說話,心中忍不住有些發慌,低聲詢問道:「你該不會以為,姐姐到現在還愛着江楓吧?」
古霄笑道:「我當然不會這麼認為。我相信。江楓只是你和邀月情竇初開之時所迷戀的一個對象,就算沒有花月奴的那件事情,你們估計也不會和他走到一起。不是嗎?」
說到最後,古霄反問着看向憐星。
憐星回想了一下自己姐妹當年和江楓的接觸之中。江楓的表現,不得不承認,古霄說的一點都沒錯。在大多數江湖人眼中,江楓都更像是一個公子如玉的世家公子,而不像是一個江湖人。這一點,在邀月憐星看來。也不例外。
一個世家公子和江湖上聲名鼎盛的移花宮主,待在一塊,本來就不合適。
憐星想了想,望着小魚兒遠去的背影,道:「無論如何,這個心結已經存在十幾年了,終究還是要化解的。」
古霄點了點頭。
通過這些年的接觸,他對於邀月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