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雖憤怒,但也並不是真的對此毫無辦法。
作為一位在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員,高拱有的是政治鬥爭經驗,雖然也經歷過挫折,但最後都是他贏了,所以他對馮保並不懼怕,而對於馮保身後的那位少年天子,他更是習慣性的給忽視了。
高拱無法忍受自己的大權被限制,更無法忍受一個太監權力比自己大,他寧可斗個魚死網破,也不願意服軟,何況他身上還背負着文官們所秉信的道義,即除了文官集團,沒人有資格幫天子治理天下。
一個家族靠有教養的讀書人管理事務。
一個國家自然也得靠有教養的文官管理朝政。
高拱在決定動馮保前,給內閣閣臣高儀打過招呼,也跟張居正統一過意見,所以,他現在是有底氣的。
所以,高拱才敢如此回應內臣的御批,當然這也與他的性格有關。
然而。
內臣也不敢說什麼,只灰溜溜地回去了,畢竟誰都知道高拱脾氣暴躁,先帝在時也要禮讓其三分的。
朱翊鈞不知道高拱對內臣說了這句話,他接下來還處理了張居正呈上的一份關於請求皇帝於十月初一後開經筵的奏疏。
張居正的這封奏疏,朱翊鈞也沒讓司禮監轉發內閣,主動建議李太后讓馮保批示在八月中旬開經筵。
李太后自然很高興,畢竟這說明自己的皇帝兒子很勤學。
馮保也從旁稱頌,說天子不懼暑熱而不待十月天涼再開學實乃聖君之象,李太后聽馮保這麼說,自然更加高興。
只有朱翊鈞自己知道他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證明給李太后等人看,而是真的為了有所學,畢竟大臣們的奏疏他的確看不太懂,他可不想以後奏疏內容得要經過秉筆太監翻譯才行,要想與帝國龐大的文官集團做鬥爭,自己也得掌握他們的語言,畢竟連太監都得學習,何況自己這個皇帝。
當然。
朱翊鈞也不想只通過奏疏與文官們打交道。
作為穿越者,張居正是他在這個時代最熟悉的文官,他自然有興趣提前了解一下。
「母后,我最討厭忽必烈這個人,原來他是個大屠夫,是很壞很壞的人,還有那個張弘范,這個人真不是東西,他竟然好意思把滅掉漢家文明的事記在碑上,還引以為榮……」
潞王在飯桌上喋喋不休地說着朱翊鈞講給他的歷史,朱翊鈞還有些擔心自己母后的歷史觀念會與自己不同,而因此生氣,卻發現李太后對此也沒什麼概念,只摸了摸潞王的小腦袋:「吾兒也知道讀史了,甚好,你父皇說過,讀史可以知理,你以後就跟着你皇兄多讀讀!」
朱翊鈞因此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決定以後給潞王再灌輸點更新穎的史觀。
炎夏永晝。
五歲的潞王在用完午膳後便一直在睡覺,到現在還沒醒來。
而朱翊鈞則開始溫習功課,《春秋轂粱傳》他只能從頭到尾讀一遍,好在,除了古人讀書方式讓他一開始很不習慣外,繁體字他還大都認得,認不得的也可以直接問馮保,馮保也沒有因此覺得奇怪,畢竟十歲天子,哪能盡知天下文字。
朱翊鈞還重新看了一遍上午司禮監太監解析的奏疏原本,根據司禮監秉筆太監張宏上午所解析的內容一一比對,這樣也能增加他對古文的理解能力。
一時倦意襲來,朱翊鈞正臥塌小憩,便聽見馮保與一內臣說話,聲音頗大:「竟有這事,他高拱眼裏可還有天子?」
朱翊鈞不由得問了一句:「大伴,什麼事?」
馮保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內臣不該擾了陛下清夢,然此事,不得不告於陛下知道,今日司禮監持中旨去內閣,高閣老雲,十歲天子安能決事!」
朱翊鈞聽了這話,頓時倦意丟到了九霄雲外,頗為詫異也頗為憤怒地道:「高拱竟敢如此說?!朕就算年幼,那也是大明天子!」
馮保也從旁附和道:「陛下有所不知,這高拱早已包藏禍心,他外竊朝權,內欺天子,如今意圖罷黜司禮監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肯定是欺陛下年幼而做曹操之流!」
朱翊鈞看了馮保一眼,他覺得高拱可能不相信自己這個十歲天子不能治理好天下,甚至他自己也都不敢完全相信自己,但朱翊鈞不覺得高拱有做曹操
第4章 朕雖年幼,但也是大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