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悠晃悠地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一幢撞房屋被拋在身後,喧譁聲早在一刻鐘前便漸漸消失不見,到底是夜深了,也離出京越來越近了。
馬車裏靜悄悄的,三人都沒說話,俞松是累得睡着了,俞婉與俞峰還醒着。
自打那番談話後,俞婉表面沒說什麼,可俞峰能感受到她情緒上的變化。
老實說,他也喜歡那幾個孩子,可他們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來往得起的,何況那位顏小姐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阿婉三番兩次拒絕她,若讓她知道他們與她兒子走得這麼近,還不知該怎麼誤會他們別有用心。
「阿婉……」
俞峰終究還是開了口。
不過,不等他把話說完,俞婉便眸光一冷,一把朝他看了過來!
俞峰從未在俞婉的眸子裏看到過如此凌厲的眼神,心肝兒都抖了抖,正想問問阿婉怎麼了,便感覺身子一麻,下一秒,他兩眼一閉,暈倒在了馬車裏。
幾乎是同一時刻,俞松的身子也沉了沉。
馬車外傳來一聲碰撞的悶響,顯然是車夫也倒在了車座上。
韁繩被陡然勒緊,駿馬發出難受的嘶鳴,隨後便停下了。
一切的一切,均不過發生在眨眼睛。
「什麼人?」俞婉警惕地問。
一道男子的腳步聲緩緩地走了過來,停在馬車前數步之距的地方。
車夫與兩位哥哥都被弄暈了,唯獨她醒着,看來這人是衝着她來的。
對方身手太快,躲是躲不過的,既如此,俞婉索性光明正大地撩開了帘子,結果,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
「是你?」
對方戴着斗笠,身着青衣,背着一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劍,不是曾在破廟有過一面之緣的青年劍客又是誰?
「玉子歸?」俞婉試探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你知道我是誰了?」玉子歸聲線清冷地說。
俞婉的神色淡了淡:「能不知道嗎?你的仇家都找上門了,若不是我命大,這會子怕是已經見不着玉大俠了。」
「他們不是我仇家。」玉子歸說。
這是重點嗎?我可是因為你大半夜讓人追殺了!你好歹是不是該問問我眼下如何了?是怎麼死裏逃生的?
「你怎麼逃出來的?」玉子歸果真問了。
「無可奉告。」俞婉面無表情道。
玉子歸的臉籠在斗笠的暗影下,叫人看不清他表情,但俞婉沒說後,他沒再刨根問底,而是道:「千機閣被人滅了,江湖上一直沒查出是誰幹的。」
俞婉眸光一頓,真被滅了?燕九朝得手了?
時間上太湊巧了,說不是燕九朝乾的俞婉都不信。
只不過,他滅得如此天衣無縫,半點蛛絲馬跡都沒留,這到底什麼變態手段?
玉子歸儼然沒將這件事與俞婉聯繫在一起,他話鋒一轉道:「錦囊可以還給我了。」
「什麼錦囊?」俞婉問。
「破廟那日放在你身上的錦囊。」玉子歸道。
俞婉的杏眼就是一瞪:「你果真在我身上放錦囊了?」
「嗯,放了。」玉子歸承認地無比乾脆。
俞婉氣不打一處來:「姓玉的,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我?!我還自己被千機閣冤枉了!卻原來……你真把禍水往我身上引了!我說你怎麼那麼好心呢!又是幫我對付土匪,又是給我吃的,敢情打一開始便算計上了我!」
俞婉越想越氣,抄起桌上的油燈朝他砸了過去。
玉子歸偏頭,避過了俞婉的油燈。
俞婉又抄起一個凳子,狠狠地砸上了他的斗笠。
他一手接住,身形一閃,上了俞婉的馬車,強大的氣勢籠罩了俞婉:「錦囊,給我。」
「我沒有!」俞婉冷聲說。
「我再說一次,錦囊,給我。」
「沒有就是沒有,說多少次都沒有!」
確實沒有,那日一口氣逃了十幾里,鬼知道是不是半路掉在哪裏了。
何況就算她有,她也不想給這傢伙!
玉子歸沉聲道:「錦囊在你手裏,對你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