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休息了一會兒,大概五分鐘,他走出列車,用世界樹嫩枝做鈎,將兩具蟲人的屍體拖回了列車前方。
和之前那個年輕人的屍體做對比的話,這兩具屍體更像是怪物了,這讓馬林有一種『它們正在進化』的錯覺,拿出自己的匕首,馬林並沒有急於解剖這具大型屍體,他先是拉開它的口器——是的,口器,按照那個年輕人的說法,如果事情發生在四天之前,那麼達爾文來了只怕會當場發瘋。
這裏的一切都在以違反達爾文進化定律的速度演化着。
「深度畸變,我們的麻煩很大啊。」梅克爾導師走了過來。
馬林點了點頭,然後動刀在這個蟲人的胸口劃了一刀,意外的,並沒有切開,被割開的衣服里透露出甲殼才有的質感。
乾脆扯開了衣物,馬林看着完全畸變的軀殼搖了搖頭:「我無法想像,這是四天之前的事情。」
說完,馬林順着甲殼之間的縫隙下刀,這把奧理爾鋼製成的匕首穿透了縫隙,馬林用力,撬開了甲片。
綠色的血流了出來,呈現在馬林視野里的,是黏糊糊的分泌物,完全不同於人類的器官,最重要的是馬林看到了它胸前的小小囊狀物,還有中央那個小小的蟲胎。
「我從來沒有在教會學到過這是什麼東西。」馬林將那個囊狀物切開,給自己的左手戴上手套,這才撿起了那個小小的蟲胎。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在教會裏教過這是什麼。」梅克爾導師說完扭頭看向愛梅特塞爾克導師。
「也許問一問寂靜嶺本地的教會,它們會比我們更清楚地了解這些。」愛梅特塞爾克導師也搖了搖頭。
馬林一指頭捏死了蟲胎。
在剎那間,馬林眼前黑過一瞬,一個有如幼兒般的聲音哭泣着。
聲音也是轉瞬即逝,馬林沉默了一下,扭頭看向兩位導師:「你們剛剛有感覺到什麼嗎。」
愛梅特塞爾克導師搖頭,然後看向馬林手裏的蟲屍:「你聽到或是看到了什麼?」
「黑視了一下,然後有幼兒的哭聲,也是一瞬的事情。」馬林說完,想到了自己當初做檢查時的批語——不受虛妄。
哪怕是這樣的體質,剛剛也聽到了什麼,這絕對不可能是一般的邪胎異物,絕對是邪神:「我們是有大麻煩了,如果真的只有四天,這四天裏面這座城市只怕已經淪陷……等我解剖了這具蟲人,我們再去列車站一次吧。」馬林說完,將那具小型的蟲人屍體拉到了自己面前。
「為什麼。」愛梅特塞爾克導師問道。
「找到報刊亭,看看寂靜嶺最近發生過什麼,這應該是我們自救的最好辦法,找一個活人問話的確是最好的辦法,可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們誰能肯定……」將匕首捅進縫隙,然後用力撬開甲殼,看着其中的蟲胎,馬林乾脆用匕首貫穿了那隻蟲胎。
這一次,沒有黑視,似乎是馬林對於幻視有了抵抗之力,但是哭泣聲依然在耳邊迴響。
「還是有哭聲,我們走吧。」將匕首上的黏液甩掉,收刀還鞘,馬林起身,接過羅根手裏的霰彈槍:「你小子沒事嗎。」
「我沒事,米米安感冒了。」說到這裏,羅根看着馬林,有些躍躍欲試:「車站那裏應該沒有什麼怪物了,我在車上看着那些蟲子是往城裏逃的,所以讓我來幫忙吧。」
「你們的學徒倒是有心了,雖然我覺得他更像是來搶着送死的。」梅克爾導師笑着搖了搖頭:「小子,這兒不適合你,我說真的。」
「羅根,退回去,這兒不是你逞強的地方。」馬林拍了拍這個年輕人的肩膀:「照顧好米米安,等我們把事情處理好。」
「但是,但是我真的想做一點什麼,米米安如果死了,我活着也沒有意義了。」羅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有的斬釘截鐵模樣。
看着這個同齡人,馬林在恍惚間有如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
顯然很想告訴他,再真摯的感情,也會在時間的沖刷下變得體無完膚,但是一想到自己,馬林覺得自己不能讓這份如此真摯的感情褪色……至少不能讓它在自己的面前褪色,所以他點了點頭:「可以,你能跟我們過去,但必須我給你打信號,你才能過來。」
一百九十四節:樹的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