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潘龍這樣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九山王何平安有些愣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疑惑地看着潘龍,過了一會兒,終於從記憶深處將潘龍的影子給找了出來。
然後他就更驚訝了。
「你是……當時在鬼門山遇到的那兩個少年?」他驚訝地問,「難道說,何某不知不覺之中,闖進了某個仙人洞府,恍惚間已經過了數十年?」
潘龍搖頭:「也就八年,嚴格來說,還不到八年。我是(帝)壬辰十四年十月底遇到你的,現在也不過就是壬辰二十二年大年初一,七年再加一個月多幾天而已。」
「七年?!」何平安越發疑惑,「可我印象裏面,你當初只是一個距離先天境界都還遠得很的少年。但現在……」
「時移世易嘛。」潘龍笑道,「古人說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們都七年沒見面了,我有很大的變化,又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呢?」
何平安瞪大了眼睛,愣了許久,才喃喃自語:「這世界……變化真快!」
潘龍笑了笑,帶着何平安到角落上坐下,讓店小二送來熱酒和飯菜。
「何前輩,當初你手下留情,饒我性命,這份好意,我是領情的。」坐下之後,他開口第一句話,就讓何平安定下心來,「至於我有親族長輩死在你手上這件事……江湖爭鬥,各憑本事。以小博大,本來就是賭命,賭輸了也怨不得人,我不會怪你。」
他卻不是空口說白話,事實上潘英雖然死在何平安的手下,但潘家人對何平安卻並沒多大的敵意。
北地民風彪悍,只要是堂堂正正站出來放對廝殺,不管誰殺了誰,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潘英是自己和別人合夥圍攻何平安的,被何平安反殺,也沒什麼可怨恨的。
這種風俗,不是北地的人,往往很難理解——他們時常看到兩個家裏有血仇的北地人一起喝酒,一起吃飯,一起並肩作戰,親密得就像是親兄弟一樣,於是就衍生出了不少關於北地人的惡意傳聞。
其實……不過是因為北地的生活太艱難,根本容不下太多的私人恩怨罷了。
要在這塊一年凍半年的貧瘠土地上活下去,是一件需要竭盡全力的事情。其餘的一切,除非是牽涉到極大的利益或者對家族的侮辱,否則就算是生生死死,也一樣是能夠看淡的。
何平安也是北地人,當然能夠理解潘龍的話。
正因為他也是北地人,所以潘龍這麼說,他也就相信了。
「那我就放心了。」他嘆了口氣,「看來,至少今天,我能夠安安穩穩睡上一覺了。」
潘龍有些驚訝:「以你的本事,天下之大,處處可以去得,怎麼會連一個安穩覺都睡不到?」
他如今眼力高明得很,一眼就看出何平安全身真氣漸漸內斂,周圍的天地元氣也都趨於平靜,顯然是已經從先天境界的極限又往上走了一步。只要找個地方潛心修煉幾年,就能徹底做到返璞歸真,踏入真人境界。
如此人物,在整個大夏九州應該也不會超過百人——長生不死的那些就不算是人了,怎麼會混得這麼慘?
「還不是那捲竹簡害的!」何平安嘆道,「我本以為奪得寶物,只要找個地方參悟,將其參透了,好好修煉,別說長生不死,至少成就真人宗師,活個二三百年,總是可以的。」
潘龍點頭,看他的模樣,的確是快要成就真人了。
「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搖搖頭,滿臉苦澀,「奪寶離開之後不久,我就被人追上了。然後就是不停地廝殺……我一口氣逃出了大夏,到了西邊的大宛國,本擬逃到那裏就安全了。誰知道大宛國的人竟然也聽說過了寶物的事情!」
潘龍也嘆了口氣,大概猜到了他接下來的遭遇。
「我在西域各國輾轉了五六年,每個月都要遇到三五次刺殺,至於明着來搶奪的更是不計其數——那邊甚至有國王都知道了我身懷寶物,出動軍隊來殺我。」
「就這樣過了幾年,我的武功大有長進,卻身心俱疲,體內更是積累了不知道多少的傷和毒,身體每況愈下。」
「後來我累了,琢磨着這樣下去怕是要死在異鄉,乾脆心一橫,就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