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絡腮鬍子、稍顯兇惡的青年,自然就是潘龍。
過去幾天,他在東華縣轉了一圈,實際了解當地的情況,越看就越讓他皺眉。
東華縣的官差們在核定家產的時候,當真是一副強盜作派。他曾經親眼目睹過一次,當時的場面讓他想起前世學過的一篇課文。
【悍吏之來吾鄉,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譁然而駭者,雖雞狗不得寧焉。】
若非畢竟沒有發生傷人見血的事情,他幾乎當時就要忍不住拔刀砍人了。
當天夜裏,那些個白天囂張跋扈的官差們就通通被人打成了豬頭,而且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挨打的,只知道一覺睡醒,大家全都鼻青臉腫,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別說是再去禍害百姓,就連下床穿衣服都有些困難。
這其中,也包括那個冷着臉,似乎誰都欠他一大筆錢的先天高手。
那人修煉的內功十分高明,在化解外來勁力方面簡直稱得上是出神入化。潘龍打了他兩拳才把他打昏,即便是討厭他這個人,也不由得對他一身功力的精純程度豎起大拇指。
但這並不妨礙他第二天同樣滿臉浮腫宛若豬頭,連鼻樑都歪到了一邊。
這麼一來,事情頓時就鬧大了。非但整個東華縣為之譁然,就連上面的魯東郡府都為之震動。朝廷一口氣派來了近二十位先天高手,在整個東華縣猶如拉網一般地篩查,尋找暗算他們的人。
如此陣勢,頓時鎮住了各路勢力。一時間別說是東華縣,就連附近幾個縣鎮的江湖人也噤若寒蟬。甚至連那些江湖遊俠們也紛紛退避三舍,不願來這裏蹚渾水。
幾天下來,他們倒是抓了不少身上掛着海捕文書的綠林人,可那暗算諸位官差的犯人,卻始終沒有半點線索。
……以潘龍的本事,要是他們能找到線索,那才反而是怪事。
在雲州的那段日子裏面,畢靈空除了教他「從心所欲」心法之外,也常常給他講解如何犯案、逃脫和潛藏,而且每當說起這些,她就眉飛色舞、興致勃勃。
「我跟你說,人在江湖,廝殺的本領可以不急着學,逃命和隱藏的本事一定要先學好。學好這些,走遍天下都不怕!」
作為昔年曾經在帝家高手全力追殺之下逃出生天的大夏頭號反賊,畢靈空無疑是這方面的權威。潘龍也算是得了她的真傳,別說這些先天高手,就算是大宗師厲武這樣的江湖頂尖高人,也別想在短短几天裏面把他給揪出來。
相反,他倒是趁着外面亂成一鍋粥的機會,潛入了東華縣的大牢。
東華縣的情況,他已經了解不少。可畢竟時日尚短,光靠自己看到的十分有限,為了避免泄露身份,也不方便找人打聽,還不如到大牢裏面找那書生卞德明詢問。
這書生是當地人,又頗有見識,想來能夠給他不少幫助。
聽到他的提問,卞德明嘆道:「這位兄弟,咱們都被關進大牢裏面來了。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出得去,談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閒着也是閒着。」潘龍笑道,「天曉得要被關多久,總要找點話頭來談談。不瞞你說,我混江湖之前也是讀過書的。平時就喜歡跟人談古論今,討論天下大事。你讓我跟他們談那些花天酒地的事情,我說不了兩句,他們就會說『老司機交流會,處男走開』……那多沒面子!」
卞德明被他這話逗笑了,原本陰沉的心情也好轉了幾分。
「變法是好事,但這青州的官兒們把好事做成了壞事。」他說,「治國如治病,用藥要恰到好處。少一分效力不足,多一分就可能毒死人。可青州的官兒們已經不是多一分的問題,是直接下了兩三倍的份量!」
他嘆了口氣:「像他們這麼做事,若是朝廷因循守舊,倒是能夠太太平平。如今朝廷有所變革,他們就會把事情做大做壞,乃至於禍國殃民!」
潘龍點了點頭,又問:「你覺得,他們是故意把事情做壞了呢?還是原本想要把事情做好,但好心做了壞事?」
「這些狗官哪有什麼好心!」卞德明冷哼一聲,分析說,「青州的官兒是絕對不會刻意給朝廷搗亂的,這不是青州官場的風氣。他們只是習慣性地將朝廷下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