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龍派來的第二批支援人馬,在木易行派去引路的手下帶領下趕到泉州府的臨時營地之時,才有些惶然的發現,這裏竟然已經樓去人空。
不過,在詳細的查探了一番之後,他們的心中的驚惶便消失了。
雖然眼前的臨時營地空無一人,但看上去沒有半點的打鬥痕跡,相反,一切都很秩序井然,這足以說明,離開之時,他們還是保有秩序的,不是被錦衣衛或東廠這些皇帝鷹犬發現了蹤跡後才狼狽逃走的。
只是,這些原本應該在這裏等待自己這最後一批支援到來的傢伙們到底跑到哪裏去了?為何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就算事出有因必須離開這裏,也總要留下一兩個負責傳信的探子才對吧?
他們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就在當天夜裏,連續趕了數天路,人困馬乏正在休息的他們,被一陣陣腳步聲從睡夢之中吵醒了。
繼而迎接他們的,便是數輪火箭的射擊,在陰雨天氣過後持續數天的晴天烘乾了之前的潮濕,乾燥的營地,很快便被這些火箭引燃,成為了一片火海。
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能夠對天衍門進行如此進攻的,自然只有那少數的幾個衙門。
而在錦衣衛早已經離開了這裏,並趕時間將那批財寶運送出去的情況下,給了這些「後來者」們慘痛一擊的,自然便是還留在泉州府的東廠與六扇門的人了。
當然,他們之所以能夠如此精確的掌握天衍門這處還算隱秘的臨時營地地點,掌握天衍門最後一批援軍的到來時間,還要多虧了白十二。
正是他在確定了木易行要按照原定的計劃坑死原本的同儕,並向陳岩青稟報之時,提出了這個建議。
已經因為連綿的陰雨天耽擱了十多天時間的陳岩青,清楚自己不可能為了這最後一批天衍門門人再折返回來,自然也就順水推舟,同意了白十二的建議,將這份功勞讓給沒有同意與他一起上路的東廠與錦衣衛,算是向兩個衙門賣了個好。
對這送上門來的功勞,無論是東廠還是六扇門,自然都沒有向外推的道理。
特別是東廠的曾義銘,在調查之前房日兔被劫走的案子陷入了僵局,眼看着就要一無所獲,倒霉的時候,對這份功勞可謂是無比的上心。
說起來,曾義銘也的確是運氣太過糟糕。
好不容易憑藉着白十二的指點找到了房日兔被劫走一案的線索,並最終確定了劫走房日兔之人的身份是青龍麾下另一個星主亢金龍,甚至,他還憑藉諸如晁王天這樣見過亢金龍與房日兔之人的描述畫下了二人的樣貌,但對最終的結果來說,卻全都是徒勞無功。
救出了房日兔後,亢金龍早已帶着房日兔消失無蹤,那十具在城外被發現的屍體便能證明這一點。
他現在就算查出了房日兔被劫走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也只不過是解開了過去的疑團,對於抓到二人卻一點幫助都沒有。
而抓不到人,那他的功勞自然也就無從談起,待到回去之後,他顯然也逃不過呂中行不滿之下的憤怒。
哪怕,這卻根本不是他的過失。。。
也因此,當得到陳岩青通過驛站的快馬送來的消息之後,他立刻便放棄了繼續在泉州府城及周邊查探房日兔、亢金龍二人行蹤的念頭,立刻率領所有人收拾起所有行禮,離開了泉州城,一副要返回應天府的架勢,然後再化整為零,悄然你的來到已經空無一人的天衍門臨時營地,等待着陳岩青密信中所說的最後一批天衍門人主動送上門來。
擔心人手不夠,可能會無法將其一網打盡的曾義銘,也沒有忘記拽上六扇門以及此時六扇門的附庸,長白劍派的眾多弟子。
於是,毫無察覺的天衍門最後一批援兵,就這麼踩進了早就已經變成了陷阱的營地之中。
大火熊熊燃燒着,不僅逼迫着營地之中的所有人都只能毫無組織的四散而逃,躲避大火,還將他們的身形都照耀的無比清晰,讓在營地外面包圍着的東廠番子、六扇門捕快與長白劍派弟子可以從容的調派人手,將可能逃出火場的每一個人都包圍起來,然後生擒活捉。
死人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但活着的人也永遠比死的人有價值。
特別是東廠和六扇門現在特別需要從這些活着的人口中挖出秘密的時候。
。。。
已經經過仔細的治療、包紮,此時腿上正纏着白色棉布的木易行,此時的臉色有些不快。
傷口時不時傳來的痛苦其實只是其次,真正令他感到如此不滿意的,是他的繡春刀被白十二弄沒了。
儘管他現在連錦衣衛的制服都還沒有穿上,但此時此刻在他的心目中,白十二就是害的他最終沒能得到御賜繡春刀的罪魁禍首。
因為白十二竟然在已經有數人被弩箭所傷,貪狼更是被殺的情況下,依舊還是讓一個星官逃掉了。
若是逃掉的只是天市垣或是太微垣之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星官倒還罷了,偏偏這一次從白十二手上逃掉的,是太微垣的左執法那條老狐狸。
以這條老狐狸的眼力,他覺得自己背叛天衍門,投靠了錦衣衛這個秘密,應該有九成九的可能已經被對方知道了,而以對方的身份,也足以讓黃龍對他產生足夠的懷疑了。
而這顯然就意味着,他原本那個想要再度回到黃龍身邊潛伏的計劃徹底的泡湯了,自然的,抓住黃龍,徹底摧毀天衍門的功勞也就隨之飛走了,那在他計劃中,必然會得到的御賜繡春刀自然也就隨之飛走了,再也沒有希望了。
所以他心中自然對白十二充滿了不滿,尤其是在比對了之前白十二抓住他之時的那等可怕的表現之後。
甚至他心中已經有些陰暗的懷疑白十二是不是故意放走的太微垣左執法,為的就是破壞他的大計,不讓他立下這份大功。
畢竟自己這一次若是成功了,那百戶之位就是板上釘釘了,而對方才不過是個小旗而已。
想到這裏,他心中便愈發篤定了心中那個陰暗的想法。
嗯,姓白的就是在羨慕、嫉妒我馬上就能爬到他的頭上,所以才這麼不擇手段的想要破壞我的計劃!
。。。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木易行心中的想法,只是覺得他可能是因為傷口的疼痛才臉色難看。
否則,只怕包括陳岩青在內的所有人會像看白痴一般好好的譏諷、嘲笑他一番。
「人家堂堂一位駙馬爺,還需要去嫉妒你這麼個賣主求榮的無恥小人?真是天大笑話!」
而身為另一位「當事人」的白十二,此時就算知道了木易行心中的可笑念頭,只怕也根本不會在乎,甚至連一個譏笑的表情都懶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