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忌憚三分了。
。。。
二樓房間之中,柳青的琴聲終於再度響了起來。
而燕綹也強壓下心中的諸多情緒,打起精神來,耐心的聽着柳青撫琴。
雖然他是寧王手下侍衛百戶,但與王齊那等徹頭徹尾,差不多只能勉強會讀寫自己名字的粗人比起來,他卻勉強能夠算得上是文武雙全了。
因此,對於柳青的琴聲,他確實是懂得欣賞的。
而暫時拋卻了心頭的諸如急躁、好奇等情緒,沉心靜氣的欣賞起柳青的琴聲後,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認,能夠面對自己仍舊保有幾分自傲之氣,敢因為自己沒有認真欣賞琴聲便停止撫琴,起身質問自己的柳青,確實是有幾分本領的。
至少,在他看來,柳青的琴技比起王府之中的幾個琴師,是絲毫不差。
當然,這一點上,清麗的容貌或許佔了幾分便宜。
畢竟,王府之中的那幾個琴師,俱都是男子,而且,還全都是那等最小也過了不惑之年的老琴師,聽他們撫琴,那就當真是只能「聽」了,哪兒能像現在這般,一邊聽琴,一邊欣賞美人。
也就是他心中知道自家王爺對絲竹並無什麼興趣,否則,說不得要將這位柳青姑娘,推薦給自家王爺。
一曲中了,燕綹起身為柳青喝彩。
「聽柳青姑娘奏完這一曲,本官終於能夠體會列子所言『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於耳!』之時的心情了。」
「燕大人謬讚了,小女子的琴聲不過只是俗技,如何能夠比得過韓娥的天音。」
聽到燕綹如此誇張的誇讚,柳青雖然臉上不免露出幾分自得之色,但嘴上卻無比謙虛的開口回道。
「柳青姑娘太謙虛了,本官在王府之中也經常聽那些琴師撫琴,若姑娘的琴技還只是俗技的話,那他們的琴聲豈不就是不堪入耳了。」
燕綹聽到她的謙虛之言,不由的故作不快的板起臉來,語氣認真的繼續說道。
見燕綹故作不滿,實則還是在變着法子的誇讚自己,柳青的臉上這一次是當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畢竟,哪怕沒有親耳聽過,可堂堂寧王府之中的琴師,其技藝怎麼可能會真有燕綹所說的那般差。
但就在柳青想要再度開口自謙的時候,燕綹板着的臉突然的垮了起來,眼中也露出幾分遺憾神情。
「只可惜啊,本官今夜還有值守,不能繼續再聆聽姑娘彈奏的仙音了。」
燕綹臉上的遺憾不似作偽,但他袖中的那根筷子卻可以「證明」,他只不過是在演戲罷了。
「啊。」
不過,燕綹的演技卻着實不錯,至少,柳青這個怡麗院的頭牌,也算是見識不凡的清倌人,沒有發現他是在演戲,而是當真認為燕綹等下要回到寧王府中當差,不由的露出幾分失望之色。
甚至,因為失望,遺憾的直接叫出了聲。
儘管一開始,對怡麗院的老鴇讓她前來為燕綹獻藝的時候,她的心中是百般不情願的,在發現自己撫琴之時,燕綹卻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之時,心中更是生出了諸多不滿。
不過,在之後燕綹向她「解釋」了原因,並與她攀談許久之後,她心中的不滿、之前的不情願便俱都煙消雲散了。
畢竟她身在這不上不下的怡麗院之中,往日裏追捧她的,要麼就是那些窮酸的書生,要麼就是那些普通商賈之子。
無論是閱歷、談吐,還是待人接物上,這些人比起能在寧王府中混到侍衛百戶位置的燕綹,都差的太遠了。
而且,相比起那些窮酸書生和那些商賈之子,身為寧王府侍衛百戶的燕綹身上還有一種獨屬於習武之人的陽剛之氣,讓他身上時刻散發着獨屬於男人的魅力。
更不用說,燕綹還向她訴說了個令她頗為感動的,他自己過去的「故事」,這一切,都讓自幼在青樓之中長大,極度沒有安全感,卻又嚮往愛情,渴求安全感的她,心生好感。
「既然燕大人還有公務在身,小女子也不敢打擾,那便只有奏一曲為大人送行了。」
臉上的失望之色難以掩飾的柳青,心中卻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攔住燕綹,便又坐到七弦琴前,開口對燕綹說道,不過,在彈奏之前,她臉上原本的失望之色卻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因為害羞而升騰起的一片紅霧。
「只,只,小女只,只希望,希望大人不要忘記小女子!」
而當燕綹站起身來,將要離去之時,她終於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有些磕絆的向燕綹表明了心跡。
「哈,那是自然,如姑娘這般琴技超絕,清麗動人的佳人,燕某如何會忘呢?」
沒有料到柳青竟然會說出這番話的燕綹,先是一愣,繼而不由的笑了起來,緩步走到柳青面前,雙眼盯着柳青那有些閃躲,似乎又有些捨不得的黑色眼眸,溫柔的回答道。
「那,那小女子明日便在這兒等候大人前來了。」
聽到燕綹的回答,原本因為害羞,眼神還有些閃躲的柳青,因為驚喜,不由的直直的看向燕綹的眼睛。
「燕某定不會讓佳人失望的。」
。。。
終於從柳青的「手中」脫身的燕綹,剛一出門,便得到了一個「噩耗」,讓他原本因為柳青的青睞而有些飄飄然的心情,立刻重新回歸了之前的煩躁。
同時,心中也恨不得立刻看了王齊來泄憤。
這個手下,屬實有些太過無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