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人跟蹤。
哪怕並沒有感受到被窺探的跡象,吳劍心中也敢肯定,在自己的身後,肯定有寧王派來跟蹤監視他的眼線,而且,極有可能還是那個之前將他帶回了寧王府的夜梟。
但吳劍卻沒有表露出分毫的顧忌,被關在寧王府中的小院子中十多日的時間了,他已經有些快要忘記自由的滋味了。
儘管在寧王府之中他是有吃有喝,甚至還有兩個女僕伺候着起居,但在吳劍看來,這段不過區區十多天的生活,卻是比他之前逃亡之時,只能混跡在乞丐、流民之中的那段悲慘歲月還要令他難以忍受。
所以,雖然嘴上和寧王說着他是需要出來了解一下情況,但實際上,今天的他,在天色不過才剛剛蒙蒙亮,宵禁剛剛解除的時候便離開王府,更多的,就只是為了外出享受一下自由的味道。
哪怕他心中清楚,這「自由」二字其實並非是真實的。
。。。
「那個便是這次的目標了嗎?」
在吳劍像是個終於重新飛向藍天的籠中鳥一般,在洪都府城之中似乎遊逛,吃着城中百姓常見的諸多朝食小吃之時,他卻不知道,在距離其足有數十步之外的地方,兩個人正將目光的牢牢的鎖定在正坐在朝食攤子上,悠閒的享受着朝食的他。
「看樣子,他做的不錯,的確已經混入了寧王府之中。」
相比起發問之人,另一人顯然對吳劍的情況更加熟悉。
「呵,若是我能夠像他這樣從玄武那裏得到那麼一大筆錢財,我肯定能夠比他做的更好。」
而之前發問之人,心中似乎並沒有因為見到了吳劍而像他的同伴那樣的欣喜,而且,聽起來,應當是出自北極天或諦聽之中的他,對於玄武這個名義上的頭領,也並無什麼尊敬之意。
「哈,若寧王府當真有你想像的那麼容易進入,尊主又怎麼可能會咬着牙,而且冒着十分巨大的風險將這個任務交給一個外人呢?」
同伴對他的說起玄武之時的態度似乎並未感到有什麼憤怒之意,不過,倒是對他那明顯有些泛酸的言語,忍不住嘲笑了一句。
「哼,能有什麼困難的?東極天雖然說自青龍之下,諸多好手都葬送在了六扇門手裏,但其中仍有不少漏網之魚,冒充其中一人又有何困難?」
不過,很顯然,他對自己同伴的嘲笑有些不屑一顧。
「區區一個連那座王府的大門都很少邁出一步,連派出的死士刺殺毫無防備的玄武都能失手的廢物王爺,還不是想怎麼糊弄,就怎麼糊弄。東極天的人那麼多,他難道還能知道每一個人的情況不成?」
「如果他真像你說的這般,只是個無能的廢物的話,那兩江堂又怎麼可能在近乎一夜之間便被清除出洪都府城,甚至連洪都府都不敢呆下去,直接逃跑呢?」
看着身邊有些過於狂妄的他,十分理智的同伴,忍不住輕輕的搖起了頭。
「至於刺殺失敗,能夠在京城之中找到玄武尊主的位置,僅僅只因為事先沒有預料到他會狡兔三窟,在入夜後換房子就寢才失敗,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足以證明這位寧王的不簡單了。」
說着,同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聲音有些飄忽的開口說道。
「畢竟,哪怕是你這樣在玄武尊主手下效力多年,實力不俗的諦聽老人,花費了數個月之久,也沒有找到玄武尊主的蹤跡不是嗎?」
原本臉上還帶着不屑、嘲笑等神情的狂妄之徒,在聽到了同伴竟然十分準確的說出了之前數個月他一直在偷偷做的事情之後,臉上的神色不由的為之一變,瞳孔更是立刻急劇擴散,繼而像是害怕被同伴看到一般,馬上便將眼睛眯了起來,並極力的控制着臉上的神色,讓自己迅速的平靜下來,至少在表面上平靜下來。
「你跟蹤我?!」
在勉強自己的心神冷靜下來之後,再度看向同伴的他,眼中不由的泛起危險的光芒。
「呵,不必這麼緊張。」
而對方卻似乎對他眼中的危險光芒視若無睹一般,臉上仍舊帶着淡淡的嘲諷。
「若我已經將這些消息報了上去,你覺得你如今還能站在我的面前,向我質問嗎?」
「哼。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嘴上恭敬的傢伙,其實整顆心早就已經徹底變黑了。」
死死的盯着同伴的眼睛數秒之後,他終於放下了渾身的戒備,忍不住冷哼一聲,略顯厭惡的別過頭。
「哈,彼此彼此。」
對於他的評價,同伴顯然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相反,像是受到了褒獎一般,露出了看上去十分燦爛的笑容。
「好了,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接下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儘快完成這一次的任務,儘早的返回京城吧。」
似乎不願再浪費口舌,又似乎覺得繼續與其爭論下去不會對自己有半點有益之處,因此,他便話題一轉。
「說不定,這一次成功返回了京城之後,能夠見到那隻一直躲在龜殼之中的老烏龜呢。」
可能是確認了身邊的同伴心中竟然和自己有着相似的念頭,他在說起玄武之時,愈發的沒有顧忌了。
「呵呵,就算見到了又如何?你真的認為就憑你一人之力當真能夠殺得掉他嗎?」
他的同伴倒是對他口中那個用來指代玄武的「老烏龜」沒有什麼異議,但卻明顯對他的能力沒有半點的信心。
「至少只有先確認了他到底在何處,才有成功的可能不是嗎?」
而對於這一點,哪怕是他自己也並不否認,畢竟,玄武身為北極天的尊主,以及諦聽的創立者,十幾年的積威,在他們心中顯然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消除掉的,更何況,在諦聽之中,與他們有着相似念頭的人或許還有一些,但大多數的人,終究還是會站在玄武身邊,遵其號令行事的。
好在,他的心態還很樂觀。
「這一點,我倒並不否認。只不過,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你未免也將這一次的任務看的太過簡單了一些。」
但他身邊的同伴,今天似乎已經鐵了心要與他唱反調一樣,哪怕是已經認同了他的看法,但卻仍不忘話鋒一轉,再度否認、質疑起他的言語和想法。
「這個傢伙已經走出那座守備森嚴的寧王府,如今就在你我面前,又有何難?」
「那是因為你已經完全被眼前的這個魚餌牢牢的吸引了,根本沒有注意到被誘餌包裹着的魚鈎,還有系在魚鈎上的那根吊線啊。」
「你是說他的身後有尾巴?!」
面對如此明顯的提示,他自然不可能聽不明白,但這卻讓他的神情更加的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