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答應你的我都會答應你,可若這樣你還要拒絕,那麼……我也不知道今後會做什麼。」
週遊故意停頓了下,再開口時,他語調里明明帶着調侃,可眼神卻幽深而不可測,話語之中也隱含威脅的道: 「阿故,你知道,我永遠都捨不得傷害你,所以別真的逼我,否則將來確實不能拿你怎麼樣,但還是可以催動我們已經融合的神魂,至少還可以嘗試着能不能誕生出屬於我們的孩子來。」
以神魂相融合誕生出一個有着雙方血脈的孩子,這件事自然不會如週遊說的那麼簡單。
要知道自古以來,都是修為越高,子嗣便越艱難。
兩情相悅如孟婆和焦朗知,這數千年想盡辦法,也未曾能夠有個子嗣來。
但週遊現在卻並不介意把話提前放在這兒,畢竟說實話,子嗣什麼的他可以不在意,但還真期待宗主再次違約,這樣就有了可以與她做道侶之間應該有的雙修理由不是?
「阿故,你答不答應?」
情不自禁的,週遊屏住了呼吸。
明明知道對方只有答應的份,可話直白到這一步,週遊卻還是有些緊張和期待。
以至於此時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故魂,等待她給出答案。
不得不說,在神魂相融合之後,這原本只是靠無數天材地寶蘊養出來養魂的靈體已經與週遊記憶最初,那位叱咤風雲,抬手間足以翻天覆地的長生道者越發相似起來,不只是容貌身形,更有其中氣度魄力。
「是從此我們別無二心,合力攜手共同進退,過往種種就此翻頁揭過,還是辜負我的信任,從此……」 從此怎麼樣,週遊卻有些捨不得說出口。
如果是別人的話,那麼別說深淵相依為命,光是一次辜負,半次算計,就足以讓週遊轉身離開,再無合作可能。
可現在看着眼前人那如畫般分明的眉眼,每處都仿佛照着觸動他心尖上長得,再滔天的火氣,再大的過處,看上一眼,週遊剛硬如鐵似冰的心腸也便都軟下來。
「我也真的不能拿你怎麼樣,橫豎千年之前紅宴鳳冠,天地已拜,如今雙修生死魂契,神魂相融合的夫妻名與份都定下了,也就只能委屈道者古神放下天地大義,牽動情長了。」
凡人生老嫁娶,繁衍子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若將之放到眼前這抹青衣身上,週遊便捨不得。
對方自洪荒起,縱然與天地同壽,放棄神明尊位只謙和的以長生道者自居。
而後更是以一己之力,將上古眾神隕落埋骨的死地,化腐朽為神奇的變作蓬萊仙境一般的師門。
縱然眼前這位連半魂都快維持不住,將要潰散,卻也是週遊苦心謀劃三世才有今日的神魂相融,又怎麼捨得說重半個字呢。
望着眼前故魂,明明乍一看上去是不管眉目還是神情都柔軟如雲,相處下來對方也如雲般高雅,哪怕明明現在對方就近在眼前,卻讓週遊生出一種對方會隨風而去,從此天上地上,再無蹤跡的不安感覺來。
「阿故,別走了好不好。」
週遊對故魂素來別說打罵,就是重話都捨不得說半個字,怒火攻心,氣到暈頭連威脅的話,翻來覆去也就只有那麼幾句而已。
用盡陰謀,耍盡手段,連命都捨出去幾回,才強求得來的這段姻緣即便目前佔盡上風,可週遊還是有着不安。
一旦不安時,週遊望着故魂就會忍不住念叨,對方眼瞳是世間少有的漆黑,比嬰兒更加純粹而又剔透,黑如墨,又好似宇宙盡頭,極致深淵,瑰麗而又動魄,只看着就會有種忍不住要沉溺其中的錯覺。
其實故魂不管是眼睛或者鼻子,還是因為神魂重損而造成靈體沒有血色的唇與那蒼白面容,落在週遊眼裏,簡直無一處不溫潤細膩宛如最珍貴的玉石至寶,只看着便能將他冷硬心腸變得柔軟起來。
面對這樣屬於他心尖尖上的天下無雙,即便是週遊,也忍不住再一次輕聲呢喃般道:「不要離開好不好。」
「好。」
於週遊屏息凝神的四目相對,撇去威脅戾氣的軟語輕聲里,故魂終究還是鬆口,允諾般應下一個「好」字來。
終於得到承諾,週遊反而有些不敢置信的追問一句:「阿故,你當真願意留在深淵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