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時間是午後,天不晴,也不陰。這種不冷不熱的天氣通常被人們稱為『多雲』。
天空之上是大片大片的雲彩,這些雲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厚的地方隱隱蘊着一團黑,而薄的地方透着耀眼的流光,雲與雲之間偶有小塊兒空洞,陽光自空洞中投射下來,在地面上照出塊塊光斑。
此刻池染和里托就站在一塊光斑中。他們的面前是一家旅店,旅店是典型的艾歐尼亞式建築,古色古香。
經過一早的長談,池染最終決定,還是讓里托見上漢娜一面。
儘管他知道漢娜是絕對不會想見里托的,可要解開兩人間這些恩恩怨怨,那麼這一面,就非見不可。既然她很難跨過這個坎,那就讓自己幫她跨過去吧。
一路上都很順利,可里托走到旅店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了,久佇不動。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里托站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開口道:「池染,你說我見到她第一句話應該說些什麼呢?」
這個問題讓池染啼笑皆非。原來里托站這麼久,是不知如何面對她啊。
也是,如果沒有池染,可能他們誰不敢想像有一天彼此會坐下來好好談談,所以當然就沒有在腦海中思量過該說些什麼。
池染的表情變得柔和很多:「隨意吧,其實你說些什麼都行。」
里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池染說得對,他不管說什麼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他說了。
兩人進入旅店,循着木質的台階向上。
普雷希典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市,順帶着這座旅店也是修建在一座陡坡上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旅店的台階特別陡峭,走起來感覺特別長。
但再長的台階也是有盡頭的,池染和里托終究是來到了漢娜的房門前。
這是個位置很好的房間,地勢很高,坐北朝南,大大的窗戶外半個普雷希典城都可以盡收眼底。
池染把手放在門把上,準備開門進去。
然而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是里托的手。池染轉過頭來,疑惑的看着里托。
里托搖了搖頭,示意池染讓開。
池染也沒說什麼,後退兩步,站到了里托的身側。
此刻里托的表情很奇怪,一種說不出的奇怪,其實剛剛在上樓梯的時候池染就感覺到了里托有點兒不一樣,這種感覺隨着距離漢娜的房間越近,變得越強烈。
里托伸出了手,池染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手放在門把上良久,然後終於轉動了門把。
正對着門的那扇大窗戶里湧進了無數的陽光,灑滿整個房間,又從房間裏鋪了出來,穿過房門鋪到了池染的臉上。
順着溫暖的陽光,池染看到窗前的木榻上,臥着一個其實老了看起來卻很年輕的女人。
那就是漢娜,她微闔雙眼,側臥在木榻之上,一身平常從來都沒有穿過的素衣,她一手撐頭,另一手隨意的放在腰間,從額角垂下的一縷頭髮遮住了她的半片嘴唇。
英氣勃勃的五官後,其實是個很柔弱的人啊。
其實這八年來池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離開漢娜這麼遠,這麼長時間。
當然,同處一城不能說遠,一個早上也不能說長。
可池染就是感覺到了久別的激動,這種感覺就像是離開了母親懷抱的嬰孩,不管他離那個懷抱一厘米還是一千米,總是會哇哇大哭。
池染輕輕的快步上前,一邊走嘴裏一邊小心地呼喚:「漢娜,漢娜,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可是他沒有得到絲毫答覆。
可能是昨天太累,睡熟了吧,池染心中暗道。
他走到木榻前,半蹲着身子,撫摸了撫摸漢娜的臉頰,又是呼喚道:
&娜,漢娜,漢娜……」
還是沒有反應。
不知為何的,池染心中湧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好感覺。
&
身後傳來了一聲長長長長的嘆息。
池染轉頭一看,里托還是站在門口,他的眼睛閃閃發亮。
為何,為何里托雙眼的亮光像極了淚水的光芒!?
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