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別院清新了很多,可惜正值冬日,梧桐樹早已凋零,否則這座院子定是生機勃勃,不像現在這麼的死氣沉沉,窗戶上貼着的大紅囍字,無非刺激一下觀感罷了。庭院寂寂,新房幽幽。
亦蓉側躺在架子床上,用手肘撐着頭部,透過鏤空的欞子木板,痴痴地盯着那囍字。
成親之前,亦蓉想也未曾想過,洞房的時候,夫君會突然變臉。起初,夫君還給她遞吃的、遞喝的,就像奶娘對待她那樣好,可他卻出乎意料地問她,萬一茶點裏放了毒藥,她還會不會感激他之後,因為亦蓉的一句話,他便粗魯地將她壓倒,導致亦蓉激動得撞在了床板上,暈了過去。
昨夜洞房時的種種,全都浮現在她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攪亂了她的心神。
還有,夫君溫柔的笑,嚴厲的臉,寬和的、憤怒的語氣,這些,時不時地在她的腦海中變幻着,恰似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讓得人惶惶難安。
大哥說,父親和夫君隨着皇帝前往西山圍場打獵去了。西山圍場,她聽父親提過的,坐落在皇城西邊的郊外,因為是在西山設置了這個專供皇家貴族們狩獵的所在,因此稱作西山圍場。每年豐收或貯藏之季,老皇帝都會換上戎裝,帶着一干皇子公主、世子,或是三品以上官員們的子孫,以及眾位武將來到西山舒舒筋骨。
老皇帝年輕時候也是一員虎將,生得雖然矮,但勝在體格強壯,再加上頗有些謀略和手腕,因此才能打敗前朝皇帝,獲得民心,重新建立了天下。之後,隨着年歲日久,老皇帝年老體衰,漸漸體力跟不上了。於是,為了顯示出皇族的威嚴和鍛煉皇子的武力,老皇帝幾乎每年都會舉行兩次狩獵,除非遇到特殊情況,狩獵才會暫停。
前年春天,老皇帝冊封太子,那一年的狩獵就只辦了一次,是在秋季。聽爹爹說,太子是宮女所生,那宮女難產死了,因此太子從小就過繼給了貴妃,可惜貴妃不久又被打入冷宮,太子就只得跟在皇后身邊。這些都並非皇族的秘辛,都是在民間流傳開了的,誰都曉得一些,就連三四歲的總角孩童都知道當今太子的生母是身份低賤的宮女。
亦蓉忽又想起自己的母親來,聽爹爹說,母親生她的那年冬天,因為難產大出血,所以當時就撒手人寰了。父親自然不會照料嬰孩,於是請了奶娘回來,結果,請了一個又一個,都沒有滿意的,正當父親一籌莫展之際,林奶娘主動找來了,她說自己是鄉下來的農婦,名叫林芸,因為丈夫進山打獵的時候被野獸給吃了,所以她那個村子裏的人就認為是林奶娘克夫,再加上奶娘相貌出眾,竟還有愚昧的村民覺得奶娘是妖精變化來的,說要燒死她,可奶娘當時已有身孕,幸好奶娘反應快,連夜逃出那個村子,輾轉奔波,好不容易才來到了皇城,卻因為舟車勞頓而早產,那孩子沒幾天就夭折了,後來無意中聽說太師府需要奶娘,於是就去試試看,沒想到,還是嬰孩時的亦蓉一看見她,如同見了親人似的,抱着她不撒手,而且奶娘奶水充足,於是就留在了太師府。
奶娘待她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無微不至,有時候很嘮叨,偶爾還很嚴厲,亦蓉是個從小就聽話的,因此並不要奶娘費神。如今,亦蓉成親了,奶娘也不便再像以前那樣無微不至地服侍她。
「對了,那本小冊子」想到這兒,亦蓉起身,趕忙摸了摸枕頭底下,竟是空的。
亦蓉愣住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旁邊的枕頭底下,也沒有。
莫非是夫君拿走了?
想着,亦蓉拿起自己的和他的枕頭放到一邊,準備在床頭附近仔細找找,就在她抱起他的枕頭的時候,亦蓉察覺到了不對勁。
夫君的枕頭重量比之她的輕了很多。
亦蓉抱着枕頭晃了晃,頓時「咣當」幾聲響,於是,亦蓉鬼使神差地找了找枕頭中間,果然發現了一道活動的縫隙,於是兩手一掰,枕頭被打開了,裏面竟然是空心的,一個長長的小木盒正躺在裏面。
亦蓉拿出那個長長的木盒子,是檀木做的,拿在手裏還有些重量,不知道裏頭放着什麼。
盒子表面還有花紋,很精美。這裏面到底是什麼呢?
亦蓉仔細端詳了片刻,發現盒子並沒有鎖,於是嘗試着打開,「啪」的一聲,盒蓋自動彈開了,原來這小小的盒子裏面裝了機括,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