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焉識聽到她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裏握了個什麼玩意……
竟然是吳知枝的手!
他一愣,幾乎是立刻收回了手,可一想,又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畢竟她剛剛是出於好心沒掙開他的手,可手鬆也鬆開了,時過境遷,沒有牽回去的道理。
最後,他只能僵着臉當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吳知枝則沒有想太多,幫都幫了,也不在乎他是什麼反應,反正這死孩子就是這樣,別彆扭扭,一會風一會雨,只要不跳起來咬她就萬幸了。
「到底縫還是不縫?」安靜的氣氛被珍珠嬸一舉攻破。
陸焉識想了下,這會倒是不矯情了,可能是覺得尷尬的緣故,表情僵硬地點了下頭,「縫吧。」
珍珠嬸聽了就去開麻藥,吳知枝回到他身後去,表情平靜地坐着。
誰也沒有提剛才的事情,維持着怪異的安靜。
「你體重多少?」珍珠嬸問陸焉識。
「72kg。」
「年紀呢?」
「十七歲。」
安靜的診所里,只有珍珠嬸跟陸焉識的問答,片刻後,珍珠嬸把一支麻醉針打在陸焉識傷口附近的皮膚上,說:「等個十分鐘,要是感覺皮膚木了就說一聲,然後我們就開始縫。」
陸焉識點了下頭,表示明白。
等待的過程中,吳知枝終於坐不住了,看了眼自己停在外頭的的單車,說:「我剛外賣送到一半就送你來診所了,現在外賣不能吃了,我得回去重新煮兩份外賣去送,你先在這裏等縫線,我過會再來找你,ok?」
過會再來?
意思是還要回來找他嗎?
陸焉識猶豫了兩秒,便點頭,「行吧,你去吧。」
然後吳知枝就走了。
回對面的老吳米粉店去重新煮了兩份。
陸焉識坐在診所里,頭微微往外一偏,就能看到站在灶前煮米粉的吳知枝。
那個爆炸頭,煮東西的時候一直圍着條小碎花圍裙,配着那頭奇葩髮型和腦殘妝容,着實有點滑稽。
不過……
他抬起自己的手,那裏依稀殘留着吳知枝的氣息。
人長得倒胃口,手倒是挺柔軟的。
不過這點觸感一瞬即逝,陸焉識可能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傻比,很快冷下臉去,越發漠然的面無表情着。
*
吳知枝煮好新的外賣就走了。
點外賣的是一家手機店,她送晚了,想給他們免單。
不過店員人倒是很好,可能是見她年紀小,怎麼說也要把錢給她,可能是怕她被老闆怪罪。
吳知枝心裏是挺過意不去的,畢竟是因為自己的事耽誤了人家的外賣,當下道了幾聲對不起,才騎上單車離開。
回到小診所,沒有客人在,珍珠姨進裏屋去看電視了。
陸焉識的手臂也已經縫好了,細細密密的線縫在傷口上,纏了塊白色紗布在上面。
「怎麼樣?縫的時候傷口疼嗎?」吳知枝問站在門口等她的陸焉識,這小子因為珍珠嬸那件刺激人眼球的內衣,死也不肯坐在診所的木椅上。
「不疼。」打麻藥了,所以不疼。
「縫了幾針?」
「她說縫了21針。」
「這麼多啊。」
「嗯。」
說完兩人就無話了。
剛剛手被甩開的尷尬事件隨着時間已被沖淡,吳知枝看了他一會,見他始終沒有想動的打算,問他,「給錢了沒有?」
「給了。」
「嗯,那接下來要回家嗎?」
高大挺拔的身子微不可見的僵了一下,他扭開頭,「不回。」
怒,但不動聲色。
但吳知枝已有所感應,是啊,要是沒發生什麼事情,他怎麼會拖着一條受傷的手臂獨自一人走在路上呢?表情還那麼絕望?不過他們畢竟不熟,只是一個幫她外婆修過收音機的普通同學,沒有立場過問他心裏的秘密。
「有地方去嗎?」站了一會,她問。
這話好像是戳到了陸焉識的傷心處,他沉默了片刻,問:「這附近哪裏有網吧?」
020 他接受了她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