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開口拒絕,書房的門就開了。
賀希言從書房裏走出來,頂燈是暖黃色的,折射在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顯得有些模糊。
他穿的是休閒服,灰色的,中性沉穩的顏色比他穿着校服時更加冷漠嚴肅。
看見吳知枝來了,賀希言並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她跟前的枸杞銀耳水上,走過來,坐在蘇北旁邊。
「爸找你說什麼了?」蘇北剛才的話被開門聲打斷了,現在已經忘了那個話題了,轉過頭去問面色淡然的賀言希。
賀希言每天都在蘇北家學習,他出現在這裏,並不奇怪,他跟蘇北的友誼很牢固,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髮小,其感情與親生兄弟沒什麼區別。
「沒說什麼,就是讓我好好用功念書。」賀希言戴着副薄片眼鏡,語氣淡淡。
「你都年級第一了還要好好用功?我爸也太苛刻了吧。」
賀言希沒說話。
吳知枝見兩人在聊天,就站了起來,「那你們聊,我進去找師父了。」
蘇北支吾了一下,直起腰,「那後天到底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吳知枝心裏一陣無語,就當沒有聽到,進了書房。
蘇智民坐在辦公桌前雕一尊佛像,神情很認真深邃。
吳知枝見他在忙,就沒有開口打擾他,悄聲無息走過來,坐在了他對面,靜靜等着。
「知枝?」偶然抬起一眼,蘇智民發現了她,停下了手頭的事情,「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進來這麼久都不出聲?」
「看您在忙,就沒有說話。」她微微一笑,「師父,這次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麼事?」蘇智民把手上的雕刻刀放下,又摘下了眼鏡,靠在身後的皮椅上,一副耐心傾聽的樣子。
吳知枝先把包里的a4紙拿出來,「師傅,我想讓我父母上法院離婚,這是我寫的離婚協議書,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問題。」
她畢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很多事情沒有經歷過,多少有點茫然和猶豫不決,本來,她是堅決打算讓父母上法院離婚的,可是南山的話讓她多了絲顧慮,媽媽的求情讓她有了幾分茫然,所以她才來這找蘇智民,希望智慧很深的老師可以給她指引個正確方向。
蘇智民戴上眼鏡看了好半響。
吳知枝心裏緊張,抿了下唇瓣,「師父,我就挺希望我爸媽上法院離婚的,但是我朋友說,上法院的結局也並不一定是我滿意的,他說如果能私下和平離婚,就私下和平離婚,不然怕我爸那種人被逼急了會報復……」
蘇智民點着頭,一直等她說完了,才說:「你想的沒有錯,但是你朋友的提議更好一點,因為你爸是個地痞無賴,哪怕你這次把他弄上了法庭,成功離了婚他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們家就住在這個鎮上,你媽媽又常年要在家裏養病,要是他有心來鬧,你們的日子也過不好。」
吳知枝低下頭,蜷着手指,沒說話。
師父的想法,跟南山一樣。確實,她爸是個地痞無賴,光腳不怕穿鞋的,他什麼都沒有,所以更加肆無忌憚。
但她們不一樣,她們有樓,有生意,有年長的外婆和殘疾的母親,弱點比他多。
「那麼師父,你覺得這事怎麼處理比較好?」
南山的話她可以不聽,但是師父的意見她不能不遵從。
這是大人們的思想,經過各種風雨千錘百鍊出來的遠大智慧,看的不是眼下而是更遠的未來,考慮的是方方位的安全和妥善。
「你可以先試試看能不能跟他和平結婚,就算你有心要跟他上法院,也不用一下子就鬧上去,可以先去找他,把準備拿去請律師的錢給他,問他願不願意按你的要求籤離婚協議書,要是他答應,那麼大家都能節省時間,要是他不答應,就上法院,但是儘量不要跟他鬧,因為上法院時第一審只要有一方不同意,是不會判離婚的,要半年後二次上訴才會宣判離婚,那麼這等待的半年內,他肯定因為會憤怒做出很多傷害你們的事情,儘量不跟他發生衝突。」
「師父的意思是,跟他談完,要是結果不如意再上庭?」
「嗯,對付無賴,還是要慢慢來,先給他一點甜頭,但他要是得寸進尺,那就甜頭也不
078 吳知枝:陸焉識,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