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
「聽不懂我的話?!」
劉掌柜別過臉。
四十多歲的男人,眼角濕潤。
他經營香滿樓二十年,付出了無數心血,才把它從籍籍無名的香道館,打造成如今江南首屈一指的招牌。
這二十年,凝結了他畢生的心血,飽含着他所有的年輕歲月。
他知道願賭服輸這個理,只是……
他不甘心啊!
謝容景盯向少女,「你要動手,我跟你動。你要以香論道,我跟你論。」
少女冷笑,「你就是香滿樓的老闆?你們香滿樓已經敗在我手下,我從不與手下敗將再論成敗!哼,你們大齊,就沒有一個強者。十一家香道館,都弱得令我看不上眼!
話音落地,一道清冽稚嫩的嗓音,從人群中響起:
「那麼,我這第十二家香道館,想與姑娘論一論香道。」
人群讓開一條路。
穿水青色衣裙的小姑娘,姿容俏麗,緩步而來。
少女打量她一眼,見只是個九歲稚童,不禁哂笑,「怎麼,大齊國可是沒人了,竟然讓一個小孩子前來應戰?」
小姑娘笑容無辜,「你不敢?」
「不敢?!」少女面容發狠,「這世上還沒有我不敢的事!」
謝容景看了眼蘇酒,示意劉掌柜帶人搬香案來。
兩張寬大香案,很快放置在半楓荷店鋪外面。
青衣小姑娘拱手,「半楓荷蘇酒,請賜教!」
少女按着佩刀,驕傲地仰起下頜,「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蘇酒無所謂地在木盆中淨手,「有言在先,我若輸了,不僅半楓荷關門,我此生也絕不會再碰香藥。你若輸了,同理。」
東瀛少女滿臉戾氣,「這場比賽,勝負已定!」
半楓荷的姜老先生,不知何時出來的,正捧一把紫砂壺慢悠悠啜飲。
他站到蕭廷琛身側,「老闆真大方,竟然允許這小妮子拿半楓荷做賭注。」
青衣布鞋的少年,唇角噙着淺笑,好整以暇地把玩着花中花,「只要她高興,縱便拿萬里江山做賭注,又如何呢?」
「老闆這樣大方,不如考慮下給我漲點兒月錢?」
「滾!」
「呵呵。」
來自東瀛的少女,性格衝動,脾氣火爆。
然而一手煉香,卻相當出神入化。
她在案上準備好兩盞香爐,譏諷道:
「小姑娘,你大約不知道,我四楓院紗衣,乃是枕香館年輕一輩里,天賦最出色的那撥人之一!三歲識香藥,五歲跟隨香道大師學習技藝,八歲聞名——」
「你都說我不配知道你的姓名,現在又自報家門作甚?抱歉,我沒興趣聽。」
蘇酒打斷她的話。
「你——」
東瀛少女,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半晌,她冷笑,「希望你在我蒸好的香藥面前,還有底氣這麼說話!」
指尖繞出兩枚香丸,分別被她彈進兩盞香爐。
兩枚香丸皆是黑色。
煉蜜成丸,是指用煮成淺紅色的濃蜜,把各式香粉粘合在一起的意思。
只是東瀛那邊鮮少用濃蜜充作粘合劑,反而用梅酢、清酒、甘蔓,再混合炭粉以作粘合劑。
所以,東瀛的香丸大都是黑色。
兩盞香爐內,香雲裊裊而起,逐漸匯合到一處。
撲鼻的異香帶着詭異,令圍觀百姓昏昏欲睡,仿佛下一刻就能進入夢中。
蘇酒小臉清寒。
她極力抵抗那股異香,可異香極具侵蝕性,她只覺整個人如墜雲裏霧裏,觸手所及,皆是夢境。
夢境中,
是多年前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隆冬深夜。
天乾物燥,燕子磯的居民家家閉戶,都在睡夢裏。
這一夜格外靜謐,仿佛連打更人都不曾路過。
三歲的小姑娘,白胖圓潤,正是調皮的時候。
她穿着新棉襖,顫巍巍溜出了家門。
她想去看焰火。
然而——
不等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