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寶錦說着話,不遠處周奉先穿一身細鎧,提溜着一根長矛,趕鴨子上架般趕過來了。
他也哭喪個臉,「蕭大人啊,你說我造的什麼孽,怎麼就要去干查案那種事?那哪是人幹的活兒啊,我看一眼屍體就哆嗦,查個屁啊!還護駕,你叫我帶着太子去逛青樓還差不多,護駕是怎麼個護法嘛!」
蕭廷修向來沉默寡言,看他一眼,不聲不響地走了。
周奉先快哭了!
蘇酒憂心忡忡,也沒再多留,先行回了蕭府。
回到降鶴汀,卻見檐下坐着一人。
青衣布鞋,坐姿慵懶,手裏端着只碧玉碗,碗裏盛着十幾尾剖洗乾淨的小鮮魚。
台階下圍着兩隻長腿白鶴,正仰着細長脖子等他餵食。
「回來了?」
少年睨了眼蘇酒。
蘇酒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嗯」,正要回房,卻被他握住手腕。
他輕輕一拽,身嬌體軟的少女立即跌落懷中。
他摟住蘇酒的細腰,桃花眼含笑眯起,「徐府好不好玩?太子長得好不好看?」
蘇酒惱怒,「蕭廷琛,你先放開我!」
少年瞧着勁瘦,力道卻大得驚人,箍住她腰肢的手仿佛鐵鉗,怎麼都掙不開。
「我問妹妹話呢,妹妹扭頭想走是幾個意思?怎麼,蕭廷修是你哥哥,我就不是?什麼時候妹妹肯對我也如對蕭廷修那般敬重,我這心才算是舒坦。」
蘇酒不開心,「什麼時候你不欺負我了,我自然會敬重你!」
蕭廷琛邪肆勾唇。
到現在為止,他只摸過蘇酒的小手手,連嘴都沒親過,連床都沒上過,她竟然叫他不要欺負她?
不欺負她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箍着蘇酒腰肢的手微微用力,他姿態嚴肅仿佛審問,「剛剛的問題,妹妹還沒回答我。徐府好不好玩,太子好不好看?」
蘇酒梗着脖子,「好玩得很!太子也好看,比你好看!」
「好玩?」蕭廷琛冷笑,「好玩到把蕭惠然也搭了進去?我早就叫你們不要在太子跟前晃悠,非是不聽!瞧瞧人家蕭靜姝和蕭鳳嫻,她們怎麼知道不去?還好看,蘇小酒,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看上太子了?!」
他提起蕭惠然,蘇酒眉頭一鎖。
少女低着腦袋沉默片刻,忽然輕聲:「在徐府時,寶錦的龜殼不見了。我幫她找龜殼,在花徑盡頭落了單……隱隱約約的,我背後好像有個人影晃動。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沖我來的,當時就挺害怕,馬上回頭去找寶錦她們。蕭廷琛,你說,如果我當時沒有回頭,是不是……」
是不是,
手握沾血匕首成為嫌疑人的,就是她?
她和蕭廷琛心知肚明,蕭惠然只會窩裏橫,在外面連個屁都不敢放,怎麼可能敢在太子眼皮底下殺人?
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嫁禍。
蕭廷琛眯着桃花眼。
他一思考,就有眯眼的習慣。
蘇酒推了推他,「蕭廷琛,你說兇手是不是衝着咱們家來的?」
「不是。」少年斬釘截鐵,「無論是你還是蕭惠然出事,第一個受到牽連的都會是蕭廷修。而在蕭廷修被太子趕走後,接着出事的是徐繼水。蘇小酒,金陵城裏心思縝密、堪比一品護衛的人,只有他們兩個。如果他們兩個離開太子身側,導致的結果是什麼?」
蘇酒瞳眸微微睜大,「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削弱太子身邊的勢力?他想……行刺太子?!」
這麼一想,的確如此。
比如徐繼水,他完全是誤打誤撞闖進凌水樓的。
事發之後,那個前來報信說花月姬出事的婢女完全無影無蹤不知去向,不是故意引誘徐繼水擅闖凌水樓,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