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琛輕笑,「大哥平日裏不言不語,沒想到威脅起人來,卻這般狠辣。那麼,我也要與你提起一事。」
「何事?」
「兩年前,謝榮致帶着蕭佩蘭私奔,是你從中牽線搭橋的,因為蕭佩蘭是你胞姐,你希望她能得償所願,嫁得良人。而蕭佩蘭上元節後遠嫁姑蘇,本是府中秘密,卻還是被謝榮致知曉,甚至親自找上門求祖母放人。想來泄密之人,也是你蕭廷修。」
蕭廷修負手而立,仍舊面無表情。
「我說過,我這人,有恩必報。剛剛說什麼風流快活,不過是揶揄而已。」蕭廷琛微笑,「大哥沒跟徐知州揭露我是殺害徐騰的兇手,這份情,我承了。今夜大哥在天香引的支出,可記在我賬上。」
與蕭廷修擦身而過時,蕭廷琛把玩着花中花,吟遊詩人般,優哉游哉地唱着小曲兒:
「妖姬艷女,獻媚工妍,看得破的,卻如交鋒陣上將軍叱咤現威風;朱唇皓齒,掩袖回眸,懂得來時,便是閻羅殿前鬼判夜叉增惡態。羅襪一彎,金蓮三寸,是砌墳時破土的鍬鋤;枕上綢繆,被中恩愛,是五殿下油鍋中生活……」
色字頭上一把刀,
偏偏還是刮骨鋼刀。
他在暗示蕭廷修,曉寒輕並不簡單。
蕭廷修勾唇。
有的人,分明欠了旁人的情,卻總有本事叫旁人覺得,是自己欠了他的情。
他這位二房弟弟,恰就是此類人。
至於曉寒輕……
男人眉目狹長如刀,深沉得令人害怕。
閨房內,姿態雍容高雅的美人,慵懶趴在古琴上,把外面的對話盡收耳中。
纖纖玉手托着雪腮,美人捻起一顆猶帶露水的紅潤櫻桃,輕輕含入朱唇。
貝齒咬破櫻桃,酸酸甜甜的淺紅水汁在舌尖蔓延開,荼蘼艷麗至極。
她吐掉櫻桃,歪頭嬌笑,「蕭家的男人,都很有意思……」
……
黎明前,天色尚黑。
蕭府里早已燈火通明,因為今日是蕭廷德與蕭廷琛上京趕考的日子。
蘇酒乘馬車相送,駛到城郊時,天色明亮,細紗般的霧氣從田野間蒸騰而起,籠罩着青山綠水。
已是風軟天暖的春天了。
蕭府眾人下了馬車,俱都圍着蕭廷德各種交代。
蕭廷琛這邊,卻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蘇酒。
小姑娘把竹籃交給他,仰頭道:「小哥哥,這是我自己做的零嘴,有果脯蜜餞,還有肉乾茶包,你拿着路上吃。」
蕭廷琛接過,瞧見這小姑娘又取了只布袋,「這裏面裝着我給你做的布鞋,輕軟耐穿,比外面賣得好。」
送完東西,小姑娘又仔細叮囑他很多事情,譬如進京之後要拜訪考官啦、不要跟其他舉子打架啦、天雖變暖但還是要多穿點啦等等,全是狗屁倒灶的小事。
好像上京趕考的人不是她兄長,而是她兒子似的。
兩刻鐘後,長亭那邊蕭廷德已經啟程,李氏等人都回府了,這邊蘇酒話還沒說完!
少年唇角輕勾,無奈又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蘇小酒,你哥哥我瞧着是那麼蠢的人嗎?」
更何況……
少年望了眼遙遙不見盡頭的青磚驛路。
他,
壓根兒就不打算上京趕考。
,
大魔王:好了,我真的要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