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蘇酒挑眉,「倒是忘了告訴薛姑娘,涼州、雍州,已不再屬於大齊。我家夫君自立為帝,國號大雍。」
她仰起白嫩小臉,突然抬手扯掉了城樓上的大齊旗幟!
「如果連保護百姓都做不到,如果連守衛疆土都做不到,那麼大齊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被大齊放棄的涼州,被大齊放棄的數十萬百姓,我大雍收了!」
稚嫩綿軟的聲音,卻擲地有聲。
城樓之上,老兵們淚眼盈眶。
元猛微微頷首,朝蘇酒投去讚許的一瞥。
這個丫頭的見識、心胸和氣度,在女眷里當屬第一。
如果他的拂雪丫頭能有她一半聰明,又何至於在長安喪命……
薛熙雯面如土色。
她扯住薛至美的衣袖,「哥!」
薛至美咽了咽口水,餓得眼冒金星。
他哀求道:「蘇姑娘,從前我們兄妹對你多有得罪,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們計較。你放我們進城,再給我們一點盤纏,我們馬上啟程去長安,絕不會叨擾你們,更不會在皇上面前說你們的壞話……」
蘇酒把玩着玉鐲,沒搭理他們。
目光落在更遠的地方,她看着那些綿延數十里的帳篷,輕聲道:「王爺,這些難民一直待在涼州城外並不是辦法,咱們得想個主意好好安置他們。」
「你想的倒是輕巧,數十萬難民,哪裏有地方安置?」元猛沒好氣。
蘇酒輕蹙眉尖。
她暫時也想不出什麼主意,於是向元猛告辭,離開了城樓。
長街依舊,因為戰爭的緣故,悄然添上了幾分肅殺。
就連茶樓酒肆里的話題,也逐漸被這場大戰所佔據。
蘇酒邊走邊出神,不防一輛華貴馬車快速駛來。
等她注意到,已然來不及。
車夫高聲呼喊,馬兒高高揚起四蹄。
就在她快要被馬兒踩下時,一道人影忽然從馬車裏疾掠而出,輕輕攬住她的細腰,把她帶到了街邊。
一樹垂柳在春風中亭亭而立。
柳樹下,蘇酒睜圓了眼睛,怔怔凝着突然出現的男人。
男人眉眼陰沉,渾身透出血腥氣息,雖然陌生,可她依舊熟悉到了骨子裏。
是蘇堂!
是她的表哥,蘇堂!
「表哥?」
她試探着輕聲喚道。
蘇堂鬆開手。
他身量很高,穿墨綠色窄袖勁裝,袖口和袍擺邊緣刺繡了精緻卻詭異的蟲獸圖案。
陰鷙的眉眼在對上蘇酒時,突然化作柔和。
他溫聲:「多年不見,表妹出落得更加動人。」
蘇酒被突然到來的驚喜沖昏了腦袋,沒有注意到他眼底那別樣的熱情,只是如小時候那般,笑眯眯挽住他的胳膊,「聽舅舅說,表哥如今是南疆的君王。南疆那麼遠,表哥怎麼跑到了涼州?」
她是很喜歡蘇堂的,因為小時候舅媽打她時,蘇堂總會護着她。
「我聽聞蕭廷琛被充軍流放,擔心你在涼州被人欺負,所以安頓好南疆國事後,立即微服出巡。」蘇堂唇畔輕勾,任由女孩兒挽着他的胳膊,「看表妹氣色紅潤,應當沒有被人欺負。」
蘇酒不好意思地笑笑,把蕭廷琛自立為帝的事情告訴了他。
蘇堂眸光暗沉,「自立為帝?還要與北涼開戰?難道他不知道,如果此時北涼聯合大齊,他腹背受擊,倒霉的只會是他嗎?吃過那麼大的虧,竟然還敢玩這麼大……」
蘇酒從他的語調里聽出了一絲貶低與蔑視。
她心情突然就不大好。
她鬆開蘇堂的手臂,淡淡道:「他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更何況天底下,再沒有誰比他更擅長領軍作戰。」
蘇堂輕挑眉尖。
他不動聲色地反握住蘇酒的小手,笑道:「久別重逢,不說這些了。帶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蘇酒點點頭。
沿着長街往小宅院走,她的心情一點點恢復,活潑地指着街邊小攤,告訴蘇堂那些涼州小吃叫什麼名兒,味道如何。
蘇堂靜靜聆聽。
不經意時垂眸,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