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琛朝明德院主屋走去。
桃花眼盛着涼薄。
他並沒有要求西嬋與他一道攻打齊國,只是西嬋那位小女帝南宮奈奈寄國書給他,信誓旦旦說什麼要與他並肩作戰、同生共死。
小姑娘初生牛犢不怕虎,如今兵敗,也不知心裏是何滋味兒……
蕭廷琛在檐下圈椅上坐了,隨手點燃煙,深深吸了兩口。
吳嵩臉色不大好看,「原本西嬋為咱們牽制了齊國二十萬兵力,若是她們戰敗,等陸國公回過頭對付咱們,當如何是好?」
春夏之交,院子裏傳出陣陣蟬聲,聒噪得很。
蕭廷琛兇狠地吸着煙。
桃花眼狠戾暴躁,妖孽般的容顏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宛如妙筆勾勒。
良久,他薄唇輕勾,「這一切的源頭,是司空辰。若想解開這個大局,就必須弄明白他究竟想要什麼。很明顯,他的目的並不是江山或者權勢,否則這兩年他不會任由世家當權。」
「難道是為了女人?」吳嵩試探。
蕭廷琛嗤笑,「一把年紀了,那玩意兒怕是都不能用了,怎麼可能是為了女人?」
這麼說着,餘光瞟過吳嵩腹下三寸,又挑了挑眉,「倒也未必不可能……」
吳嵩:「……」
好想掐死這個狗皇帝!
蕭廷琛熄了煙,把細煙管放進懷裏,「儘快拆解那座地下暗道,朕這兩日必須得親自去看看。」
吳嵩領命離去。
蕭廷琛到底不願意等太久,天色剛暗下來,他就迫不及待換了一襲玄色勁裝,打算親自走一趟暗道。
宿潤墨等人陪在他左右,隨行的還有十幾名精銳暗衛。
火把照亮了地底,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宿潤墨道:「前面的毒物和機關都沒被清理過,皇上確定還要往前走?」
蕭廷琛步履未停。
眾人對視一眼,只得跟上。
暗道是用漢白玉砌成的,牆壁上鏤刻着各種古老繁複的畫作,宛如敦煌洞窟里那一幅幅飛天壁畫。
蕭廷琛走在最前面。
他不知是懷着何種心情探尋暗道機密的,所有機關術、毒物之類的陷阱在他眼中有如無物,腳步沉穩如履平地,仿佛根本就不把那些東西放在眼中。
前方地勢漸漸空曠。
他們已經深入地底,黑暗猶如延伸開的濃墨,即使是火把,也只能隱約照出一小圈光亮,仿佛剩餘的火光都被黑暗吞噬。
耳畔寂靜,前方隱隱傳來輕微水聲,越發襯得此地空曠詭異。
火把照不清楚前方。
蕭廷琛還要繼續往前走,宿潤墨拉住他的手臂,對他搖了搖頭。
蕭廷琛皺眉。
他蹭了蹭鼻尖,嗅聞到空氣中瀰漫着水腥味兒、泥土味兒,還混雜着燈油的味道。
他舉着火把,貼着牆根往前走,終於找到一座鑲嵌在洞壁里的燈台。
燈台被接二連三地點燃。
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燈油,油燈散發出藍瑩瑩的色調,照明程度更甚火把,很快就清晰照亮了整座空曠的地底。
眾人這才看到,原來這裏是一座足有百丈寬的地下岩洞。
橫亘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地下湖。
湖水黢黑,即使拿着燈台靠近水面,也仍舊看不見水底下的東西。
暗衛們蹲在湖邊,端着燈台使勁往水面湊。
他們瞪着大眼睛,努力朝水底張望……
宿潤墨專注於牆壁上的浮雕畫。
雕工古樸老練,透出一種莫名的邪氣……
蕭廷琛走到他身邊,「不想着怎麼過河,卻鑽研起壁畫……若是喜歡,叫人拓下來帶回去慢慢研究不就成了?」
「喜歡?」
宿潤墨語調低沉。
他已經研究完壁畫裏的內容。
他素來愛笑,憤怒也好,悲哀也罷,臉上總是掛着和煦如春風的笑容。
可是現在,他眸子裏藏滿涼薄,就連聲音都滄桑了幾分:「皇上也算是愛香之人,應當讀過與香藥有關的所有古籍。」
「自然。」
宿潤墨一字一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