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眼睛紅紅的:「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這會兒,外面有人在說話,她擦擦泛着淚花的眼睛,不舍地從窗戶里爬出去了。
是江家老夫人來了,隨同的還有江家的家庭醫生秦印與駱懷雨父女,一進屋,老夫人便催着秦印:「秦醫生,你快給織哥兒瞧瞧。」
秦印上前去把脈。
江老夫人叫了一聲『親家公』,語氣着實不怎麼友善:「我家織哥兒來這兒做客,你們駱家就是這麼招待他的?」
駱懷雨沒吱聲,一旁的駱常芳開口了,解釋道:「母親,您誤會了,織哥兒是自個兒跳下去的。」
江老夫人半句都不信:「這麼冷的天兒,誰腦袋被門擠了,自個兒跳下水?」
駱常芳:「……」您的乖孫子腦袋被門擠了!
「行了。」江老夫人把駱家父女打發走,「你們去忙吧,讓織哥兒先靜養着,待他醒了我再問他。」
像個老佛爺!
江駱兩家雖然是姻親,但江家家大業大,又是四大家族之首,而駱家呢,底蘊不夠,在帝都還排不上前頭,總歸是矮了江家好幾截,這江老夫人發話,就算在駱家,駱懷雨也要給足了面子。
駱家父女走後,江老夫人又喚來江川:「去把織哥兒的藥煎了。」
「是,老夫人。」
江川出去後,江老夫人又朝外頭喊了一句:「扶汐。」
溫婉的少女緩步進來。
是江家四房的姑娘,江扶汐,十六歲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模樣標緻,氣質極好,很是端莊大氣。
江老夫人交代她:「我回一趟江家,你留下來,好生照看織哥兒。」
江扶汐說好。
待老夫人走了,她將大衣脫下,好生掛着,提着裙擺走到床頭,喚了一聲:「江織。」
床上的少年昏睡着。
她拂裙坐下,俯身,伸手碰了碰少年的臉,輕聲喊着他名字。
「江織。」
「江織。」
「……」
一聲一聲,痴迷了雙眼。
江織是被吵醒的,睜開眼,只有管家江川在床邊,屋外的太陽暗着。
他問:「剛剛是誰來了?」高燒了許久,他嗓音很啞。
江川回道:「我去廚房拿藥了,沒注意。」又說,「應該是扶汐小姐,她剛走沒一會兒。」他端着托盤上前,「少爺,您先把藥喝了。」
這中藥又臭又苦,江織皺着眉端了藥碗。
房門突然被撞開。
駱三跑過來,搶了他的碗,摔了地上,湯藥全灑了,
「怎麼了?」江織問。
她拽着他就往外跑,上了閣樓,她像做賊一樣,關上門,踮着腳湊到他耳邊來說:「你要躲起來,他們給你喝毒藥,他們都是壞人。」
那是江織第一次聽她開口。
「你會說話?」
她沒有回答,從破破爛爛的枕頭芯里翻出來一顆藥,要餵給他吃,他滿腹疑問,卻還是張了嘴,吃了一顆『來歷不明』的藥。
之後,她又把他藏到柜子裏,自己背靠櫃門,守着不走,直到她抬頭看見了窗外的人。
是駱懷雨,在朝她招手。
就是那次,駱懷雨發現了,她會說話。
她去見了駱懷雨,他要脫她的衣服,是唐光霽攔下了,等她再回閣樓,天都已經全黑了。
病弱的少年還沒走,坐在她的小木床等,也不嫌髒了,腿上蓋着她的那條有補丁的毯子。
因為等了太久,他不開心了:「你剛剛去哪兒了?」
她有心事,在思考着,沒有回答。
他更加不滿了,生氣地盯着她:「你不是會說話嘛,怎麼都不理我?」
她說:「幹活去了。」聲音又粗又啞,比許多男孩變聲期的聲音都要難聽。
「為什麼要裝成啞巴?」
他這麼問的時候,不像個少年了,老氣橫秋,又讓人踏實。
駱三看着他,沒有回答。
「不可以告訴我?」
她點頭。
平時脾氣不怎麼好、耐心也不怎麼好的少年,這會兒很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