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牙行,郭淡已經忘記自己正在休假,情不自禁地就去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室內思索着。
如果這事真的是方逢時想借我來推動關於鳥銃的改進,那麼原因也無外乎兩個。
其一,他料想我肯定渴望攬下更多的軍備買賣,故而以此來誘惑我。
其二,就是他已經看出潞王改藩一事的真實目的,故而知道我渴望獲得火器生產的批准。
不應該是後者,就連申時行他們可都在沒有注意到,方逢時又怎麼可能想得到。
我看還是前者居多啊。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看破,他的這番舉動,也代表他是支持我的,至少我們之間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暫時還不會對我造成太大的威脅,不過,我也得防他一手啊。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郭淡的思想,他偏目看向後門,然後急忙起身,走上前去,將門打開,「夫人你...居...居士。」
一般來說,只有寇涴紗會往後門進,他以為是寇涴紗,誰知道敲門竟是徐姑姑。
徐姑姑也沒有在意,她知道郭淡也不是故意的,況且也不是第一回叫了,問道:「你何時回來的?」
「剛回來的。」
郭淡趕忙側過身去,「居士請。」
待徐姑姑坐下之後,郭淡問道:「我夫人的情況怎麼樣?」
徐姑姑笑道:「涴紗身體無恙,你大可安心。」
郭淡由衷道:「真是多謝居士了。」
徐姑姑只是輕輕點了下頭,突然問道:「你與兵部談得怎麼樣?」
「還算是比較順利。」
郭淡稍一沉吟,又道:「但是期間出現一些意外。」
「意外?」徐姑姑詫異道。
郭淡點點頭,又將鳥銃一事,告知徐姑姑,問道:「暫時我還沒有決定,是否要拿下這一筆買賣,不知居士有何建議?」
徐姑姑搖搖頭道:「如果是在商言商,我並不是很建議你接下這一筆買賣。」
郭淡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徐姑姑道:「鳥銃在我軍配備的比較少,主要原因就是朝中大臣都認為鳥銃不堪大用,而這也是因為鳥銃需要極高的生產工藝,若是想生產出優良得鳥銃,成本肯定是要高於朝廷當下的成本。
如果你不能爭取到一個更高的價錢,那麼你是很難從中盈利的,然而,你若去爭取更高的價錢,朝廷又肯定不會答應,因為他們覺得這並不值得,此乃吃力不討好之事,更何況對象是你。」
「居士言之有理。」
郭淡笑着點點頭,又好奇道:「若拋開這成本問題不談,居士又有何建議?」
徐姑姑微笑道:「那我當然支持,不僅僅是鳥銃,任何軍備承包給你,我都是非常支持的,因為如今朝廷軍備廢弛,許多兵甲都偷工減料,這對於我大明是一個極大的隱患,你若承包下來,我相信再怎麼也比朝廷生產的要好。記得我們在衛輝府的時候,就曾討論過,這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郭淡嘆道:「話雖如此,但若無利可圖,自然是無法長久得,我還是儘量去爭取一個合理的價格,我可以少賺一點,但也不能讓我賠錢。」
徐姑姑笑道:「關於談價,這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郭淡笑道:「居士幫我的已經夠多了,能賺則賺,賺不了那只能說明時機還不夠成熟。」
但其實他是志在必得,不管方逢時是出於什麼目的,這送上門的肉,焉有不吃得道理,而資本家最擅長的就是將肉吃了,然後再將骨頭吐回去。
而那邊方逢時也真不是說說,他很快給皇帝上了一道奏摺,講明鳥銃對於明軍的作用,朝廷理應重視,並且又指明朝廷工藝尚不成熟,多年來毫無進步,故而要求承包給郭淡生產。
而這道奏摺在經過內閣票擬時,閣臣給予的建議是一致反對,火器對於明朝是非常重要的,怎能輕易承包給商人,而且他們還列舉了鳥銃的弊端。
然後再呈給皇帝。
因為他們只有票擬權,就是寫寫建議,皇帝只需看看就行,不需要什麼事都得皇帝動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