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於獨木船上,一身白衣似霜雪染就,雖然與之隔着七八丈遠,但仍可感受到來自他周身的強大煞氣與威嚴。
宇文熠緩緩偏頭來瞧,俊美如畫的臉上佈滿寒霜,一雙眼似穿雲劍,透着凜冽。
封偉辰迎上他的目光,驚得心中狠狠一顫,今天怎麼這麼倒霉,遇上了宇文熠?
話說,宇文熠剛才說的那話,是發火了吧?
被宇文熠發現,還要執意走掉的話,只會更激怒他,下回遇上他,會死相慘狀。
封偉辰心底嘆口氣,訕訕一笑,朝宇文熠拱手行禮,「下臣乘船到此經過,並不是有意驚擾熠王爺釣魚,請熠王爺饒恕。」
「若本王不想饒恕呢?」
封偉辰心底涼氣嗖嗖嗖往上騰,「……」
「善良。」宇文熠懶洋洋開口。
岸上正看熱鬧的善良,唇角扯了扯,他家小王爺今天心情不好——不不不,自打元敬皇后死後,心情就沒有好過,王爺正想找個藉口打人,沒想到,有人撞刀口上來了。
嘿嘿,封大公子你要倒霉了!
「來了,主子。」
「揍他!」
簡簡單單兩個字,嚇得封偉辰魂飛魄散,他的船夫直接哭了起來,軟倒在船上。
可焉知善良名叫善良,平生卻沒做一件行善的事,宇文熠叫他揍人,他當然賣力地揍咯。
不心軟行善,是他畢生信奉的原則。
善良身影如風,眨眼便到了封偉辰的船上。
砰——
一拳準確無誤揍到封偉辰的面門上,頓時鼻血飛濺。
嗷唔——
書生封偉辰馬上捂鼻子慘叫起來,身子站不穩當,噗通一聲,掉河裏去了。
河水夾雜着冰渣,飛濺老高。
船夫嚇得身子一抖,卻不敢救他。
河面上結了指頭厚的冰,冰下的河水刺骨的冷,封偉辰凍得渾身直打哆嗦,求饒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因為牙關打起了顫。
偏偏宇文熠是個冷情的人,聲音涼涼傳來,「封大公子驚跑了本王的魚,那就勞煩封大公子捉些魚兒來補償本王。善良,盯着他,捉到二十斤魚就放他走。」
善良唇角一裂,露一口小白牙,「是。」他一撩袍子,在封偉辰的船上四平八穩坐下來,「封大公子,快些捉魚吧。」
封偉辰直想哭,他生下來就有僕人侍候,哪裏幹過捉魚的苦差?還是在大冬天的河裏捉魚?
但有個閻王的小鬼監督着,他不敢不從,只好忍着寒冷和鼻子上的痛,捉起魚來,心裏更罵起了那個神出鬼沒的赤木,為什麼不來救他?
宇文熠暗自運力驅動船兒,船兒漸漸離開了這處喧譁的地方。
行至寂靜無聲之處,他將身子往後一倒,仰面平躺在船上,以手當枕,百無聊賴看起了天上的飛雪。
那個殷家四姑娘,為什麼渾身透着詭異?
為何?
……
殷府。
殷老夫人極少管府里的事,但認真管起來,就會馬上行動。
她說不要殷大夫人管着殷雲舒了,就馬上讓人吩咐下去,殷雲舒的日常起居選派丫頭的事,全由她來管,殷大夫人不得過問。
把個殷大夫人又氣了個人仰馬翻。
殷鶯被秋露揭發壞了名聲,惱恨之下來小院的門口鬧事,殷雲舒閉門不見。
殷鶯討了個無趣,就沒再來了。
「姑娘這一招也未免太狠了些,雖說吃一貼藥就會好,但平白無故受了一頓罪不是?」秋霜將煎好的藥,端來放在床頭小桌上,服侍殷雲舒吃藥。
殷雲舒一碰佛豆就起紅斑,而她是一吃蝦就起紅斑,那些紅斑不痛,卻奇癢無比,用力去抓會破皮,不抓又讓人坐立難安。
秋霜吃過長紅斑的虧,至此不吃蝦,所以心疼為罰殷大夫人故意唆使大廚里送來佛豆糕,長了一身紅斑的殷雲舒。
「這一招換了個永久的平安,難道不好麼?」殷雲舒笑道。
唉,沒娘的孩子,過個平靜日子都難,秋霜心裏一嘆。
殷雲舒吃了藥,披衣起床,命秋霜磨墨,她寫起貼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