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的農村,每戶人家的鐮刀都是反覆使用的。
南方的農民不是死神,他們用的鐮刀不是一人高的長柄,也不是沒有耐久。
鐮刀會生鏽,鐮刀柄會腐爛脫落。
於是就有了這樣一種職業,他們穿梭在江南的農村的大街小巷,和內地的補鍋人一樣,他們擁有高超的技術,但拿着微薄的收入。
他們是鐮刀匠。
做鐮刀是鐵匠鋪和鐵具場的事情,鐮刀匠主要的工作就是給村子裏的人修鐮刀。
在水稻收割的前一兩個月,鐮刀匠就會在一個村子裏臨時找一個地方住下,然後挨家挨戶的收報廢損壞的鐮刀。
如果收多一點的話,就會多住一段時間,反之,如果房東要他多住一段時間才肯租的話,他們會去周圍村子多收一些鐮刀回來。
鐮刀刀刃上有一排朝向刀柄的齒痕,一但生鏽磨損,農村里自己家裏人很難修好,只能報廢買新的。
這就是體現匠人作用和手藝的時候了。
他們會將生鏽的鐮刀兩個刀面用砂輪磨光亮,缺口的鐮刀還要將刀刃磨掉,直到看不見缺口。
然後在是重新開刃,接着就是極其考驗技術的一步。
鐮刀匠會拿着一把小錘子,有一個錐子,沿着弧形刀刃一路噠噠地敲打,一氣呵成給鐮刀重新敲上一排齒痕。
最後在放到日常用的煤爐里淬火,等冷卻後重新裝上鐮刀柄。
說起來很簡單,但是做起來很難。
今天,楊陽坐在爺爺地三輪里,已經出發去地里收水稻。
在他旁邊的竹筐里就有好幾把鐮刀,有兩把還沒退去淬火黑色的鐮刀,應該就是以前找匠人修的。
拿起其中一把,上面的齒痕密度明顯和沒修過的鐮刀不一樣,但卻很均勻整齊,完全不輸於新買的鐮刀。
楊陽家的隔壁很久以前是一間一層的室內養雞場,後來廢棄了,經過簡單的清理,在裏面砌了幾堵牆,就當做沒裝修的毛坯房出租。
有一年夏天,那裏來了一個匠人,就在屋檐下開始修鐮刀。
年幼的楊陽踩着板凳,趴在陽台上看了很久,那手藝,很容易將還是小孩的他看入了迷。
不過現在再也見不到修鐮刀的匠人了,就如同北方那些磨剪子鏹菜刀大叔一樣。
讓人想對他們道一句,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誒!楊陽放回去,沒事不要拿來玩,很鋒利會割傷手。」楊爺爺無意間轉頭看見楊陽手摸在鐮刀的齒痕上,立刻警告道。
「嗯,我不玩,我就看看。」楊陽乖巧地將鐮刀放回竹筐裏面。
楊陽和爺爺是頭一批到田裏的人,除了他們以外,還有楊爸,他早就到了田裏開始埋頭苦幹起來。
幫忙收水稻,要是請人的話,一天一百塊,而且經常請不到人。
楊爸雖然一天能比這賺的多,但是楊老頭子一發話,他也不敢不來。
而第二批部隊是帶着水和毛巾的婦聯大隊,還有恬不知恥混在其中的二叔。
楊媽給楊陽和楊爸分了毛巾以後,她也下地來幫忙,還有不情不願的二叔。
農村出婦女沒有矯情,只有倔強,看沒事可做,楊奶奶也想下地幫忙。
最後在楊爺爺和楊奶奶一番爭論以後,爺爺讓奶奶相對輕鬆去整理被割下的稻子。
在場楊莉的工作最輕鬆,躲在天邊的草亭子下面,看着楊陽他們揮灑汗水。
如果再配上一塊西瓜,活脫脫一個吃瓜群眾。
一個小時後。
「姐,我要喝水。」楊陽看時間差不多了,立刻打斷楊莉混日子的美夢。
「來了。」楊莉也沒多想,拿着不鏽鋼茶杯,就過去。
爺爺奶奶的茶水裏永遠都是會放大片涼茶葉,一口下去頓時人清氣爽。
但楊陽卻忍住沒有多喝。
「我好了,拿回去吧。」
「嗯?」楊莉奇怪楊陽為什么喝這麼少,但也沒多想,轉身回去了。
十分鐘後。
「姐,我要水。」
「嗯?來了」
半個小時後。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