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到河邊,李伯辰便跟了過去。待與應慨相距十幾步,隋無咎道:「他是鬼族,這事你從前就知道?」
李伯辰道:「讀了你的信之後才逼問出來的。」
隋無咎皺眉:「那麼你還放了他?」
隋無咎的語氣不算客氣,仿佛在同部下說話,不過李伯辰並不往心裏去。因為此時他在想另一件事——之前隋無咎叫應慨送信過來,雖然在信中說要「取敵首腦」,可實際上只是打算叫自己殺了應慨的吧。可這回自己一個人跑了過來,卻似乎真想與自己聯手。出了什麼事,叫他改了主意?
他沉默片刻,見隋無咎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便意識到一件事——眼前這個人已經兩百多歲了。他的閱歷和心智絕非自己可比,想要猜他的心思,怕是痴心妄想,倒不如直接問。便道:「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麼非殺他不可的理由,況且之前我逃出無量城之後,還是此人放了我一碼,沒取我的命。隋公,我倒是有另一件事不清楚——你已是洞玄境,真要去殺妖靈也未必非要我幫忙,又是什麼叫你改了主意?」
隋無咎不答他這話,卻說:「你並非北辰傳人,對不對?」
李伯辰微微吃了一驚。因為從此前隋不休的態度來看,這父子二人該會傾向於認為北辰氣運在自己這兒的,不然隋不休也不會一直留在孟家屯。可如今隋無咎說了這話——雖說一兩個時辰之前自己已對陰差說北辰氣運其實「並不在李伯辰」那裏,但消息傳得這樣快麼?還是隋無咎從別的渠道那裏知道了此事?
好在他早有準備,便不動聲色道:「我也從未說過自己是北辰傳人。」
隋無咎點了點頭:「那麼就是這個原因。北辰氣運既然不在你身上,你便可為我所用了。」
他這口吻仍叫人不悅,可同此前率軍經過城下時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相比,卻是變得大為友善了。李伯辰想到這點,心中又一動——打那時起到現在不過一夜的功夫、且其間經歷惡戰,隋無咎不可能通過其他渠道確認自己是否是北辰傳人。
那麼……真是與陰差有關?洞玄境的高手能做到這種地步麼?自己在那一界剛提了這事,他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他本意的確是想叫陰差將此事散播出去,可眼下這速度未免叫他覺得有點兒擔憂——要真是那些陰差可以被如隋無咎這樣的強者以某種方式差遣,於自己而言也不是什麼好事。
隋無咎見他神色微微一變,便道:「你從前在無量城時也算我的部屬,如今到了李境,則被李生儀封為個武威侯。但你既然是靈主,自然清楚對於幽冥諸神而言你這樣的身份與魔物無異,可想過一旦這魔劫過去,該如何自處?」
原來如此。他之前對自己冷淡,是覺得自己是北辰傳人?倒也難怪——自己要真是、依着尋常人的想法,必然不會容忍隋無咎在李境坐大,而會想方設法將他除掉。
只不過我不是尋常人吧。李伯辰想,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權勢而不擇手段的。那麼,隋無咎如今這態度,是為了招攬吧。或許在他心裏,對人生殺予奪乃是理所當然的事——自己從前是個無名小卒,自是殺就殺了。如今對他有了用,便可當從前的事全沒發生過了。
如此態度叫人更不痛快,但對於李伯辰想要做的事情而言,至少意味着隋無咎不會在身後下黑手。來時此人喜怒皆形於色,如今說話也直言不諱,倒是比那些笑面虎要好。隋無咎未必真就是如此性情,只是覺得對待自己,並用不着費心思吧。
只不過他不費心思,李伯辰卻得費心思。此人是洞玄境,萬一心生歹意,除去自己該不會費力……他在心中細細思量,挑了個最適合的語氣,沉聲道:「我只想保住秘境裏的這些人,只想活下去。至於往後會怎麼樣,不是我能左右的。除掉魔靈,我可以為隋公所用。但要說往後爭權奪勢、同族相殘,我是半分興趣也沒有的。」
隋無咎聽了他這話倒沒生氣,甚至微微牽動嘴角笑了一下:「不休說你與常人迥異,此時看倒沒錯。」
「那麼說正事吧。」隋無咎轉臉往秘境之外的方向看了看,「如今這形勢,你有何打算?」
看來他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自己在猜他的心思,他也在猜自己的吧。李伯辰便道:「十幾萬的妖獸,咱
第二百八十八章 問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