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報從西北到京城,再從京城到江南,時間也從夏日到了秋天。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此時,西北的大軍正在忙着戰後的收尾,收了近兩個月,仍有堆積如山的事情在等着處理。
有人卻快要等不及了,近來的脾氣日漸暴躁,渾身的戾氣隔着三丈遠都能讓最親近的親衛們噤若寒蟬,唯有加快手上的動作,並順道咒罵着那遲遲沒有抵達的、說是要來接手他們工作的朝廷官員。
「也不知朝廷派了什麼人過來接手西夷之事,怎麼至今連個影子都不見?就是爬,也該爬到了吧?」
某人正坐在最中央的大帳里,這個曾經是西夷最金碧輝煌的王帳里幾乎已看不見一點珍貴的金銀玉器,就連綴滿了無數黃金寶石的王座都在兩個月前被抬下去當做了戰利品,換上簡陋的木桌木椅木榻。
他就坐在桌後的那把椅子上,低頭看着手中窄小的紙條,緩緩的吐出了一句:「廢物!」
歷經風霜、沙場磨礪的三年時光,他長高了,也壯實了,膚色在風吹日曬中沒那麼白皙了,但麥色的肌膚,他仍是軍中最白的崽。
青絲高束,眉飛入鬢,桃花眼靡艷,鼻樑高挺,唇輕薄,也比三年前更俊了。
可惜美人帶刺,讓人不敢靠近。
而在這裏,他是二十萬大軍的信仰,無人會去在意他的樣貌如何。
他將手上的紙條緩緩的捲起,眨眼就成了湮粉,然後站起來走到了旁邊的桌案前,低頭看着這一個他花費了幾年的時間才做成的精細沙盤,眉頭往中間微蹙了下,喃喃自語:「也不知阿蘿怎麼樣了。」
剎那間,只見戾氣退散、冰霜消融,眉眼間一片思念和苦悶之色。
好煩,想阿蘿,想回去,不想在這裏,他都把西夷的王庭打下來了,那不過是前來接手收尾之事的廢物卻竟然被人阻在了半途!
江南各地都在熱熱鬧鬧的忙着秋收,雲蘿家的田多,人少,收割的進度有些慢,鄭豐谷看着大片成熟的稻穀,正在想着是不是去請兩個短工來趕緊把田裏的穀子都收回去再說?
這幾天日頭尚好,可也摸不准啥時候就會突然下一場雨。
村裏有那田地少的人家已經都收割完畢了,剩下的就是把新鮮穀子攤到日頭底下曝曬,鄭豐谷在心裏琢磨了琢磨,這日傍晚回家放下擔子後就又出門往村子裏去了。
劉氏領着劉月琴和雲萱在院子裏篩穀子,把混雜在穀子裏頭的稻葉秸稈等都篩出去,篩得各種粉塵飛揚,沾到人身上十分的刺癢。
雲蘿和文彬連帶着鄭嘟嘟一起被趕到了鋪子裏,遠離漫天的粉塵。
食肆的大門敞開着,兩個爐子就擺放在門口,爐膛里只留一點余火,兩口鍋的滷味正熱騰騰冒着白霧,偶爾翻起兩個水泡。
姐弟三人就坐在旁邊,團團圍着中間的兩個籮筐,每人手上一個竹篩,舀一瓢豆子到上面,細碎的泥沙通過篩孔掉了下去,篩不下的其他雜質則一點一點的都要手動挑揀出來。
「小蘿,給我拿兩塊豆乾。」
有客人上門,雲蘿放下挑到一半的豆子站了起來,一手漏勺一手筷子的從其中一口鍋里撈出了兩塊豆乾,放入對方遞過來的碗裏。
這大嬸轉身又走到了爐子旁邊的案板前頭,伸手掀起竹篾罩子,對着裏面那一大塊白豆腐比劃了兩下,「給我切這兩塊。」
雲蘿就拿起旁邊方方正正的大鏟刀把最邊上的兩塊豆腐切了下來,放進客人的另一個碗中,「阿嬸,還要些別的嗎?」
家裏每天都要做豆腐,有時候豆子磨得多一點,除了滷煮的,還會有板豆腐放在一邊賣,小小的兩塊滷豆干需要三文錢,巴掌大的一格白豆腐卻只需要一文。
不過,別看大小相差這麼大,其實刨去多餘的水分,豆子的分量卻差不多。
那阿嬸又看了看旁邊的一盆豆芽菜,然後數出了五文錢遞給雲蘿,「這些就夠了。」
收好錢,雲蘿還沒來得及把罩子罩回去,隔壁的寶生媳婦就一手抱着奶娃娃,一手拿着個粗陶碗走了過來,那張天生刻薄的長馬臉上揚着笑容,竟是意外的爽朗,「小蘿,給我切中間最嫩的一塊。」
這種板豆腐,邊緣那幾格豆腐的分量會多一些,而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