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由着師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後後退了一步,仍需要仰着腦袋才能與他對視,說:「師父,你今天不出去了吧?我種田回來後再去找你,有事!」
最後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張拂聽見,就將伸向麻布口袋的手縮了回去,爽快的點頭說道:「你來,晚上師父給你燉肉吃。」
正好,給乖徒兒買的禮物也能到時候再給她,省得又給別人佔了便宜。
雲蘿還惦記着他剛才說她瘦了的這個事情,很想堅定的拒絕,卻偏偏這個身體忒不爭氣,一聽到肉就條件反射似的分泌出了口水。
真的好多天沒有吃肉了,稀飯都喝不飽呢。
「好!」
鄭大福在旁邊說道:「張老弟,我家丫頭平時就常常得你的好處,咱也沒個表示,哪裏還能在跑去你家吃肉?」
張拂眼角一跳,「小蘿是我徒兒,我還等着她以後給我養老送終呢,吃幾塊肉有什麼稀罕的?」你叫誰老弟呢?老子還不到三十歲!
鄭大福很想說這不合規矩。
但張拂的一身實在是氣勢太強,殺氣騰騰的只在站在你旁邊就覺得特別嚇人,鄭大福年輕時候也算走南闖北去了不少地方,還真沒見過這樣的。
不,他好像有見過。
三十多年前,那個智多近妖的小公子身邊,可不就有一個這樣凶神惡煞的將軍守在左右嗎?十丈之外就能嚇得人腿軟,一把大刀砍出了滿地的血肉。
也是那次之後,他收拾了全部身家匆匆跑回家,置辦家業,娶妻生子,再沒有敢出去走商。
鄭大福忽然看着張拂有些失神,莫名的竟覺得這個張獵戶跟當年那個將軍長得很像。
張拂看了他兩眼,只感覺他此時的眼神怪怪的。
但他並不關心鄭大福如何,又從懷裏摸出來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包塞到雲蘿手裏,說道:「特意給你帶的,還熱乎着呢,吃飽才好幹活。但你也別傻乎乎的賣力氣,該歇就得歇,可沒有小小年紀的就要你扛事的道理。」
然後又掃了鄭大福一眼,重新扛起破麻布袋子繞過他們進了村。
鄭大福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目送着張拂進村,神色越發忌憚,隱約的似乎還有些驚懼。
鼻尖飄來一股肉包子的香味,他低頭就見雲蘿正伸着手將一個白胖的大肉包子遞給他,另一隻手已經托着油紙包直接開吃了。
嘴唇張張合合,鄭大福終究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只默默的接過這個肉包子。
由着這丫頭跟張獵戶繼續交往,或許也並不是什麼壞事吧?
況且,他就算想攔,也攔不住啊。
肉添着調料,混着麥面的香味實在是太香了,鄭大福忍不住張嘴咬了一口,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雲蘿也不曉得他好好的又突然嘆什麼氣,眼角挑起瞅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啃包子。等吃完四個大包子,終於把空了好多天的肚子填了個七分飽,人也到了秧田邊上。
她下田拔秧,鄭大福將牛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先用耙子把待會兒要種的田平整平整泥土,檢查一下四周缺口沒有漏水,再盤上秧繩就可以開始插秧了。
其他人陸陸續續的過來,鄭豐收雖一夜沒睡,但農忙時節也沒有大白天的在家睡覺的道理。
只是所有人都來了,連鄭二福也帶着兒子過來幫忙種田,去尋找一夜不歸家的鄭文浩的鄭豐谷卻始終沒有出現。
沒有見到鄭文浩,雲桃就一直心氣難平。
倒不是擔心他,而是從昨天憋到了現在的滿腔怒火都沒處發泄。
「三姐,你說他會躲到哪裏去?」雲桃緊皺着眉頭,「好像昨天我回去的時候,就沒見着他身影。」
她當時就顧着擔心她娘了,也沒有太注意別的事。
雲蘿搖搖頭,她哪知道?
除了鄭雲蘭這個親姐姐,別的人在那個時候誰都沒心思去關心他。
不過昨天她回去之後,確實沒有見到鄭文浩的身影,說不定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躲出去了。
他雖一旬才回來一次,但他對村子很熟,肯定能找到許多藏人的好地方,她們在這兒猜也猜不出來。
雲桃還是在旁邊嘀嘀咕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