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異端裁判所
教堂尖塔上的大鐘是最後一個從高處掉下來的。
連同他的架子一起砸在地面上,鍾摔得四分五裂,落地的聲音也很大,這是這口巨鍾發出來的最後的哀鳴聲。
一群灰頭土臉的教授們,將小笛卡爾包圍在中間,所有人都躲在聖母像的基座後邊,即便是教堂廣場上已經沒有槍炮聲了,他們也不願意離開。
他們是這個廣場上唯一一支沒有混亂的隊伍。
每個人鵪鶉一樣的躲在基座後邊,只是機械般的發出「上帝啊,上帝啊……」這樣的叫聲。
小笛卡爾感受着鼻子裏的血,緩緩的在鼻尖上匯集成血珠,等到血珠受到地心引力的力量大於血珠的粘性,那顆血珠就會離開鼻尖,落在他的胸口上。
雪白的帶着大量褶皺的漂亮禮服,已經沾滿了血,他的嘴巴上也是如此,他甚至覺得只要自己張開嘴,嘴裏必定也被血給染紅了。
很狼狽。
不過呢,也只有如此的狼狽模樣,才能與今日遇到的這場襲擊規模相匹配。
鼻尖上的血珠滯留鼻尖的時間越來越長,這說明,鼻子裏的血管已經開始自動閉合了,這是好事。
帕里斯教授發紅的頭髮上沾滿了灰塵與血漬,蒼白的臉也變得越發的蒼白,總是讓小笛卡爾想起傳說中的吸血鬼達庫拉伯爵。
其餘的教授的模樣也好不到那裏去,不過,跟廣場中間的那些貴族相比,他們的傷簡直就不能稱之為傷害,最嚴重的也不過是被飛石砸破了腦袋而已。
廣場上哀鳴一片。
帕里斯教授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始離開基座這個安全的庇護所,參與救人了,小笛卡爾自然也積極地參與了,當他撕開自己漂亮的白色禮服給一個年輕少女包裹好骨折的小腿,見少女滿懷希冀的瞅着他,就在少女的額頭親吻一下道:「上帝保佑,你很幸運。」
少女昏厥了過去,小笛卡爾就把她丟在亂石堆里,繼續找下一個倖存者。
活不活的,這要看命
不過,想到張梁,喬勇這些人對歐洲醫生的評價,小笛卡爾覺得那個少女成為瘸子的可能性太大了。
又幫着一個滿身異味的美麗夫人包裹好了腦袋,小笛卡爾就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短短的捲煙,就着一根還在冒煙的木頭柱子上點燃。
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後,就俯視着偌大的廣場。
此時,廣場上的味道很難聞,硝煙味很重,可是,讓人鼻子感覺不適應的並非硝煙味以及焦木味道,而是濃重的幾乎化不開的血腥氣,以及夾雜在血腥氣中間的臭味。
火藥爆炸的時候,並沒有把人撕開,那些扁扁的人都是落石造成的,他的腳下就有一個,這是一個肥碩的婦人,她的身體上壓着一尊沉重的石像,這尊石像原本是鑲嵌在尖塔邊緣上,用來排水的石像。
小笛卡爾抬頭看了一眼殘餘的尖塔,不覺得這個婦人有救援的必要,畢竟,她身體裏的東西都被這尊石像給擠出來了,整個人就像是一隻被他踩爆的蟑螂。
躺在她身邊的無頭屍體因該是她的丈夫,很明顯她丈夫的腦袋是被炮彈打掉的,所以,死的比較體面,脖子皺褶繁複的花邊都保持的很完整。
在廣場邊上,發狂地騎士團的士兵們已經吊死了很多人,有些人可能剛剛被吊上去,身體還在劇烈的扭動。
從衣着上來看,那些被吊死的人的穿的跟刺客們相近。
一個騎士團的士兵羞澀的當着小笛卡爾的面從那個被砸扁的婦人唯一完好的手上抽走了一枚精美的戒指,小笛卡爾又指着那個男人的屍體,表示他的手上也有一枚戒指。
士兵張開滿是爛牙的嘴巴衝着小笛卡爾笑了一下,又取下了男人的戒指,這一次就顯得理所當然多了。
小笛卡爾道:「抓到刺客了嗎?我能親自行刑嗎?」
士兵憐憫的看着小笛卡爾道:「沒有,他們跑的很快,怎麼,你的小情人被砸斷了腿?」
「教皇冕下還好嗎?」
士兵貪婪的瞅着小笛卡爾胸口的一枚藍寶石道:「我知道教皇冕下的死活決定着很多人的命運。」
第一五二章異端裁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