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狄仁傑在四更時分就早早起來,先是去了祠堂敬香。這是每日必做的,狄仁傑一臉愁容。官場沉浮幾十載,他自認為已經夠小心謹慎了,沒想到,還是在陰溝裏翻船了。
正所謂關心則亂,昨日貿然出動右驍衛,關鍵這蘇宏暉也不過腦子,都說看人下碟,他倒好,一股腦兒的都抓起來,送到了大理寺。
把國子監的學子,送到了大理寺。
你讓國子監顏面何存?
簡直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狄仁傑完全能夠預料到,今日朝堂,肅政台那幫言官們,會對他如何的口誅筆伐。
「狄家列祖列宗在上,懷英今日難逃一劫,還望列祖列宗保佑,保我狄家上下平安。三郎頑劣,身患重疾,請祖宗保佑景暉早日康復。」
祭拜完祖先,狄仁傑才回屋穿好了朝服,從狄氏手中接過官帽。
「老爺,事情沒你想得那麼嚴重,不要這麼愁眉苦臉的,您是當朝宰相,不就是抓錯了人,何況大理寺不是昨晚就放人了嗎?何必呢?」
「今時不同往日,說與你聽也不懂,走了。還有,看好三郎,切莫讓他再惹是生非了。」
「行了,三郎都病成這樣了。」
狄仁傑一提起狄景暉就來氣,「病了?我看他生龍活虎的,快把我氣病了!等此事平息,立馬送去右驍衛好好磨練磨練,這個忤逆子,我還……罷了,去上朝了。」
狄氏將兩塊熱乎的蒸餅遞上,「路上吃吧。」
「說了多少遍了,宮裏有專備的朝食,要去朝參就不必備早食了,浪費。」
……
……
馬車出了尚賢坊,往西一里路,就到了定鼎門大街,從此街一路北上,過了「星津、天津、黃道三橋,就入得皇城了。」
狄仁傑下馬,與已經在城外等候的官僚一道入宮。
「這不是狄公嘛?今日乃大朝參,狄公怎如此無精打采的?」
武周朝制,凡三品以下洛陽官員,每月一、五日朝參;三品以上官員,一、五、九日朝參,所以每月的初一、初五,被稱之為大朝參。
不過對於狄仁傑這樣的重臣閣老來說,三天兩頭地進宮面聖,處理政務,是不是朝參日往日來說,沒什麼多大關係。
朝參日無非就是人多熱鬧點。
然而今日不同了。
狄仁傑臉色更加難看了,「大朝參……」
「咦,閣老您臉色為何更慘白了?是不是抱恙了?要不告假回家休養吧。」
狄仁傑露出苦笑,說道:「無礙,讓諸位費心了。」
然而狄仁傑心裏這叫一個苦啊。
小兔崽子,惹事情還真會挑日子,非要挑在這麼重要的日子,真是家門不幸啊!
「魏王來了。」一邊明顯不屬於中書、門下兩省的官員,見到那高大華麗的車乘在幾個府兵開道下,緩緩行至宮門前,身着紫金朝服,緩緩下車。
幾個溜須拍馬的官員立馬上前,擎着武承嗣的手,如同小太監一般,對武承嗣鞍前馬後。
「魏王小心台階。」
「燈打亮點,魏王慢點走,時辰還早。」
幾名朝臣鞍前馬後,其樂融融。武承嗣雖然嘴上說着小王何德何能,諸如此類的客套話,可是身體還是很實誠,十分享受這樣的禮遇。
狄仁傑覷了一眼,嘆了口氣,心中暗道:無道之人,德不配位!
同拜宰相的鳳閣侍郎李昭德走至狄仁傑邊上,「懷英兄,昨日府上好生熱鬧啊。」
「莫要打趣了,老夫正愁着呢。」
李昭德湊近了,小聲問道:「汝家三郎真得了失心瘋?」
「宮中御醫都瞧了,這還有假?」
李昭德也是今日在這宮門外聽朝臣風聞得知的事情,便道:「那懷英兄有何可愁的?」
狄仁傑一愣,聽着話的意思,自家三郎瘋了,貌似這位老弟好像有點幸災樂禍啊。
看到狄仁傑臉上的詫異,李昭德解釋道:「懷英兄誤會了。愚弟的意思,大不了將事情都攬到汝家三郎身上,陛下心生憐憫,還會跟個得了病的孩子計較不成?」
狄仁傑嘆氣道:「我倒是不擔心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