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千山市到半坡鎮,對擁有超階初期瞬移術的李閒來說,只需要幾十分之一秒的時間。
剛剛為李惠買的她最愛吃的辣條,老謝準備的汽車和禮物,還有林薇,都在鬼王空間裏。
虛無狀態下的李閒,獨自一人懸浮在那方小院的上空,靜靜地看着下面。
那一串串的臘肉,是李惠為他準備的。
擺在窗台上的幾個罈子裏,裝着的是酸菜和辣白菜,也是李惠為他準備的。
今日陽光正好,繩子上曬着的被褥,厚厚的棉衣,乾淨的棉布鞋,都是李惠為他回家後讓他蓋和穿的。
雖然馬上就要嫁人了,李惠還在忙碌着,但和從前不同,忙碌的時候她好像不時地走神,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臉茫然。
小惠在想些什麼呢?
李閒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從小到大相依為命的唯一的親人,腦海里千頭萬緒。
那跟屁蟲一樣的小黑丫頭,這次是真的長大了,要嫁人了!
從此以後,她將會有真正的家庭了,家裏有嘮叨又慈祥的長輩,有爭爭吵吵又恩恩愛愛的伴侶,將來還會有繞在膝下的孩子們……
「哥,將來我要是有孩子了,無論多麼苦,無論多麼窮,我都不會丟下他們,更不會讓他們做孤兒!」
「哥,如果將來我有孩子了,我會讓他們每天都穿得乾乾淨淨的,每頓飯都吃得飽飽的!」
「哥,等將來我們有家了,是不是就不算孤兒了?」
……
一聲聲稚氣的話語,穿越了重重時光,在李閒的耳邊響起。
他忘了那是他們幾歲時的對話,但他忘不了那個小黑丫頭歪着腦袋憧憬「家」的時候,那亮閃閃的眼睛。
不知不覺,李閒覺得自己的眼睛熱熱的。
驀然回首,他才警覺這些年陪伴李惠的太少了。
曾經,千山市距離半坡鎮只有一列綠皮火車,回一趟家需要一天;後來開通了高速,坐客車回家只要半天;再後來他成了鬼,飛行一趟也不過幾十分鐘;今天他擁有着超階瞬移術,無論身處天涯海角,回家只在一念之間……
但即便如此,自己也沒有回過幾趟家!
明知道每年只有自己回家,對這相依為命的妹妹來說,才算是真正過年,才會在她臉上看到小孩子過年時的那種由衷的幸福和溫暖,但他總是一拖再拖,不到年三十,總邁不開回家的腳步。
幸好,李惠以後再也不需要這麼盼了。
她有了自己的家。
只是以後再回半坡鎮,自己還會找到從前的「年味」嗎?
雲端的李閒,既替李惠高興,又有着莫名的淡淡失落。
許久之後,李閒才飛落在半坡鎮的一條人跡罕至的鄉村公路上,卷出了林薇和汽車。
「李閒哥,我來開車吧。」林薇看李閒臉色不太好,沒等李閒回答,便直接坐進了駕駛室里。
「薇薇,不好意思,剛才想起一些事情,發了一會兒呆。」李閒揉揉自己的臉,似乎要揉開自己那繽紛的思索。
「李閒哥,我懂的,好多姑娘出嫁的時候,娘家人都會忍不住掉眼淚呢。」林薇體貼道,「其實想想以後再回半坡鎮時,想到小惠已是別人的兒媳、妻子、媽媽,我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對小惠來說,這又是新的開始。」
「你懂得還挺多。」李閒拍了拍林薇的頭,笑道:「哈哈,好了,不用擔心,我沒事的,咱們快回家吧!」
…
…
這是一個別致的新年。
在李惠的堅持下,他們三個做了個約定,在年三十守歲之前,都不提結婚的事情,只開開心心地過年。
李閒和林薇都知道,李惠的心思也和他們一樣。
反正婚禮該準備的,老謝和魏向東家都準備好了,能讓李惠在出嫁前,再開開心心地過個新年,也是李閒和林薇想看到的。
於是,三個人像往常一樣,一起在家裏忙碌着,玩笑着,快樂的聲音,不時迴蕩在小院的上空。
貼春聯,包餃子,炸制各種糕點。
大年三十吃着餃子看春晚,一直守歲到晚上十二點。
半坡鎮裏此起彼伏的鞭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