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輛雪橇,奧拉芬帶着村子的首領高高興興返回羅斯軍的臨時營地。
很短的時間內,羅斯軍已搭建好營地,他們還就地砍伐一些松樹,作為帳篷支架以及燃料。戰士們照例在冰封河面上鑿洞,試圖從河水裏弄來一些鮮魚烤食,他們很快高高興興從一個又一個冰洞裏拎着河鱸、六須鲶魚,一番剖魚後就穿在樹枝上燒烤。
大鍋里融化的雪水已經在烹煮麥子,距離煮熟還需一點時間。
各旗隊沿着河道依舊以編制搭建自己的營地,他們忙着建設,尋思着等帳篷陸續搭建好兄弟們也就可以端着碗吃飯了。
河道以及兩側的濱河草甸區域,它的寬度約莫在一公里。它已足夠寬闊,卸下鞍具轡頭的馴鹿立刻自由地啃食雪下枯草,而羅斯軍對待戰馬更為講究,現有的馬匹與戰士們吃着相同的燕麥,它們實在太重要了,連夜晚的住宿都要特殊照顧。
所以一些砍伐的小樹被快速拼成簡易的籬笆,它是給戰馬做的防風禦寒的屏障。戰馬會四肢着地跪趴着睡覺,為了避免弄壞肚子,戰士們甚至拎着鐵鏟清理一大片積雪。
就在羅斯軍營地忙的不亦樂乎之際,奧拉芬趕在傍晚之際帶着投誠者高高興興來了。
一個蓄着棕色鬍子的中年人蜷縮着坐於雪橇,他正是波克魯蒂謝村的首領。
據奧拉芬所言羅斯王是比高爾老大高貴一百倍的瓦良格貴族,自己就
儘可能裝扮得體面,這才有資格覲見高貴的羅斯王。
村莊首領並非高貴,只不過是大家推舉一個年富力強又公認有些謀略見過大世面的男人做話事人罷了。當然這裏所謂「見過大世面」,僅是首領見過普斯科夫的高爾本人並與其交談過而已。
這個男人穿着一件用花布拼裝而成的長袍,他顯得體態格外臃腫卻有着一張乾瘦可見顴骨的臉,如此怪異只因袍子之下是五花八門皮革縫紉的禦寒衣服。
他表面很光鮮,甚至佩戴用琥珀、貝殼串好的項鍊。
他的皮帶處掛着一把法蘭克風格的寬刃劍,而這把劍也是村子唯一的稀罕物——它幾乎成了全村之寶,只有被推舉的首領有資格使用卻不可世襲。
這個男人儘可能打扮得像是戰士,皆因奧拉芬聲稱羅斯人最瞧得起的就是戰士。
可他不是戰士,不過是一介村民罷了,此生最能與人說道的是,他曾帶着村民夥計們組成十多人的隊伍殺死了多頭熊,熊肉全村民眾分類,而熊頭、熊掌、皮革和骨頭,都賣到了普斯科夫換些好東西。
完全因為樹林的阻擋,再加之北風遮掩了伐木時的噪音,當村莊首領看到羅斯軍龐大營地時候,不禁覺得巨石壓在自己胸口,他震驚得一度窒息。
雪橇上插着羅斯的藍白兩色旗幟,馴鹿脖子懸掛的鈴鐺走一路響一路。照例在外圍警戒的戰士一直覺得大王的安排比較多
余,不過紮營時佈置崗哨是十年前就制定的軍規,兄弟們也就照做了。
這些戰士得到留里克的直接安排:看到了奧拉芬回來,就將這個男人帶回中軍大帳。
現在那個男人豈不是回來了?
慵懶的戰士拍拍身子站起身,什長(小隊長)定睛一看立刻命令:「都打起精神來!有別的人。」
別的人?豈不是目標的村民?
全軍都知道羅斯完全能輕取那個村子,一切都在於大王的仁慈兄弟們才不能痛下殺手。
什長再給部下眼神示意,自己就帶着兩個夥計攔下了奧拉芬的雪橇。
「事情都辦好了?你還帶了村民?」
「沒錯。波克魯蒂謝村打算投降大王,你瞧,這個男人就是首領。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快引領我們去見王。」
這位什長當然不能照做,他大量一番好像被嚇傻了的奇怪男人,赫然注意到此人居然還腰旋一把劍?居然還是一把法蘭克劍?
真是咄咄怪事,一個窮村子還藏着這種怪人嗎?
大王自然是要見的,至於這個據稱是首領之人,照例要卸下全部的武裝。
奧拉芬與哨兵用諾斯語交流一番,唯有這位首領連帶其三位隨從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