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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不知道已經在街上焦急問詢了路人多久,我見她腳上那趿着的拖鞋,有一隻的前尖兒已經踢開了膠。筆神閣 bishenge.com母親的面色很不好,儘管,接近傍晚的餘暉是暖暖的橙紅色,但,那淡陽,卻暈不紅母親雙頰的慘白。公車恰巧停在那正對着十字路口的站,短短的1分鐘,母親的靈魂卻像游離了上萬之年。
公車開走的一剎那,我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慌了神兒,我把臉貼在玻璃上去追那奔在四方車流的交匯中的人影,然而你,我竟然忘記了下車,忘記告訴那迷茫在世間焦灼找尋自己寶貝的那位母親,你的孩兒在這兒,她平安無恙啊!
公車越走越遠,我在距離母親有一站地的地方下了車。我不是心疼她,而是我知道她傻,傻到見不到我就會一直那樣找下去。我跑回去時,正值路口綠燈,四下車流交匯穿梭行駛,母親站在中間的交通崗亭處,如同雕塑一般,她把目光定格在了道路深處,似乎要望眼欲穿那這城市的鋼筋與混凝土。
這綠紅交替的世間甄白,再平凡不過的一瞬,在此刻,也變得與眾不同。我匆匆邁過斑馬線,走到母親身後,伸手輕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母親猛地一回頭,那眼睛的瞳孔因驚喜而變得急劇收縮起來。
這是進入曹家後,我第一次與母親近距離接觸,卻不曾想過,是以這種方式,並且是在這樣的地方。短短的半個月時間,母親老了。那微微佝僂的背影,更加讓我確定,每天翹首在學校操場外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母親難以置信地用雙手捧着我的臉,那撫上我皮膚的手,明顯是顫抖的。母親在確定我安然無恙,並且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哇地一聲就哭了。那眼淚翻湧出眼眶的瞬間,總是讓我在後來看到海浪的時候想起。
如果,我把母親臨終時候告訴我秘密的那個調皮的笑比作3歲的孩子,那麼,那次因我失而復得的大哭,便像個5歲的女娃得到了屬於她全世界的無敵珍寶。
當母親抱着我哭的時候,我下意識地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後背,我驚訝地發現,母親似乎又瘦了。那突出在皮膚表面的骨頭稜角讓我驚駭。我始終沒有言語任何。待母親稍微平靜一點,我們便朝着曹家開始行進。
我腦海里反覆出現老師在曹家是怎樣與琴嬸攀談起我這個「女兒」的,然後琴嬸會如何如何,曹燦燦會如何如何,奶奶會如何等等。
接近曹家大院兒的時候,遠遠地,我便看到門口的兩輛警車,想必,曹家在丟了一個遠方親屬的事兒上,除了報警,也沒有其它辦法。我有點緊張地推開院門,母親緊緊地貼着我進來,那感覺就好像我能隨時人間蒸發一般。剛進院兒,就看見吳媽跑了過來:「哎呀,我說二小姐,你這一天去哪兒了,可把大家嚇壞了。」尚未等我言語,吳媽便抬頭瞧見了我身後的母親,她看出來母親的狀態非常不好,便上前扶着她繼續往曹家大樓走去。
我抬起左腳剛上台階,便見琴嬸沖了出來,一臉焦急,嘴裏自言自語道:「真是須(急)死了,鬧壽(開玩笑)嘛!」琴嬸一把抓過我的右胳膊,關切地問我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什麼意外。我被這一股腦兒拋出來的問題問得噎住了喉嚨,愣了一下,才回答:「我,我坐錯了公車。」
琴嬸誇張地一拍腦門兒:「啊油!真是個糊塗蟲咧!坐錯車,搞這麼大動靜,須(急)死人的呀!」說完便從吳媽手中接過母親的手臂,並且對母親說到:「姐姐,沐夕回來了,不用擔心了。這事兒呀怪我,怪我,我早上送她去就好了。反正我白天在家裏也沒事做,你不要擔心了,小心身體呀。你怎麼氣我都好,不要氣壞自己呀。」
母親一直聳拉着腦袋,默不作聲。其實,母親應該是大悲大喜的情緒常態,但這不言不語在琴嬸看來,倒像是一種尚未原諒的責怪,所以,在我身後絮絮叨叨地不停和母親說着。
剛進曹家大門,就見到奶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家裏除了父親和曹燦燦在,還多了三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大家見到我,似乎都鬆了一口氣。
率先開口的是警察,他們站起身衝着奶奶和父親說:「曹媽媽,曹局,既然孩子已經回來了,我們
第二十一節 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