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鈴將邀請卡交給明少過目,「銅卡將會以公司名義寄給媒體和小古董店家,銀卡則由霜雪明的名義寄給收藏家和他們的生意夥伴,吳老指定要親自送去的金卡在這裏。」
紀明薰執起一張金卡,打量了一遍,「你手下做得不錯,背景圖案莊重大氣,而且避開了忌諱,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忌諱?」
「吳老的名單里有一位很重要的客人,東歐的珠寶大亨,是涅斯托利教派的信徒,認為寬十字架是異端,魔鬼造它出來誘騙教眾,假如請帖背景是寬十字架,他會認為這是魔鬼的使者派來的。這不只是來不來參加展覽的問題,得罪了吳鈎的客戶,我們責任就大了。」紀明薰把金卡翻了翻,找到那位珠寶大亨的名字,示意給高鈴看。
「我沒有注意到這件事。」高鈴說,「幸好同事沒有犯錯。」
「你不知道不奇怪,這件事連我自己都忘了,剛看到這個十字架才想起來。大學有位教授在選修課講過。」這種冷門知識,要不是那個老頭說,誰會知道。紀明薰補充,「你手下也未必知道,大概是恰好。」
恰好?高鈴回到自己辦公室,望向大辦公室。寧輕輕正在忙碌。
「我是光明傳媒的高鈴。我想問問,我們公司昨晚有批貨在你們那裏印,大概是什麼時候送過去的?」
「高小姐。那批貨又出問題了嗎?」
「又?」
「昨晚是個年輕姑娘送來的,半夜她又來了一趟,其中金卡的部分換了新的圖樣,還好我們當時先印的銀卡和銅卡。呵呵,她還挺擔心的,怕要重新付金卡的貨款。」
高鈴放下電話,心下雪亮。
午休時間,寧輕輕在茶水間座位上用湯勺挖着June捎給她的青椒肉絲燴飯,高鈴突如其來走到她身邊,「你是F大的吧?」
「是的。」
「優秀的F大學妹耶~」花瑜不知何時從創意部出來了,穿着和昨天一樣的衣服,難得的是居然沒有皺,不愧是高級貨。但從門縫裏望進去,可以看到速食三人組已不成人形。
花瑜堵在茶水間門口,風騷十足地撥着額前的捲曲劉海,「高總監~可不要欺負我學妹哦~」
「人家是正經畢業的,你這個肄業的裝什麼學長。」高鈴惡狠狠地說。
「受打擊了,嚴重的打擊。」花瑜捂住心口,「沒辦法工作了。怎麼辦?我得學習執行部的規矩,炒掉自己嗎?」
「炒掉自己之前先把這次的工作交上來。」高鈴砰地在他眼前關上了門。
寧輕輕透過玻璃門,看到花瑜在門外,狠狠地在高鈴影子的頭部踩了幾腳,最後還對着這邊做了個鬼臉。
「你在笑什麼?」高鈴對寧輕輕說,「處理結果還沒收到就放鬆散漫了?以為自己被炒定了所以無所謂,還是篤定不會被炒?」
「啊。」寧輕輕張大了嘴,「工作有點多,差點忘了在等處理。」
「你在抱怨?」
「不,不,我的工作很簡單,其他同事更忙。」
「既然知道別人更忙,下午就做快點。」
寧輕輕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咦,這是沒有被炒的意思?」
「暫時沒有。」高鈴糾正道,「總算你及時補救,沒造成什麼後果,先口頭警告你一次。」
「多謝高特助!」寧輕輕呼了口氣,放下心來,想起昨晚的事。
當時電視上正在放Discovery,講的是宗教,寧輕輕猛然想起一個始終盤旋心裏的不安,來自於在地鐵上無聊地翻閱名單時。金卡組裏有一位東歐大亨,是選修課時魏教授特別舉例提到的人,屬於一種根本記不住名字的教派,他們痛恨寬十字架,而金卡的背景設計正是寬十字架。
這件事理應告訴Kelly,但是下午指出魏教授名字有誤時Kelly以為自己在打小報告,根據辦公室政治,現在即使告訴她本人,也容易被認為是找茬。寧輕輕立刻通知印刷公司停印金卡,拿出U盤把十字架改窄了,搭車去重印,回來的時候粉干都幹掉了。
總算處理得不錯,只收到一個口頭警告,又沒得罪人,讓人認為我傻到犯錯,總比以為我打小報告好。寧輕輕想。
花瑜在CEO辦公室
第十話 難以下咽的乾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