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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太醫抬眼看着蘇清歡,在她黑白分明的眼仁中看到了痛惜之色,有些無力地擺擺手:「你不懂。筆神閣 bishenge.com不過你和秦放,這般很好。」
再也不要重複父輩這樣複雜的愛恨糾葛。
「是,我們很好。」蘇清歡道,「因為我不會在不愛我的人身上投入永遠都得不到回應的感情。」
薛太醫沒有再說話,眼神痛苦。
蘇清歡忽而淚下:「師傅,您愛了她大半輩子,還要把餘生都虛耗進去嗎?」
「愛她怎麼是虛耗呢?」薛太醫喃喃地道,頭無力地向後靠在椅背上,「清歡,你有沒有辦法讓我見見她?我不用跟她說話,就遠遠地看她一眼,知道她過得好就行了。」
「我不能,我和她沒有聯繫了;而且即使我能,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蘇清歡擦擦眼淚,逼退殘餘的淚意,看着他一字一頓道:「您和穆嬤嬤沒有對錯,可是她是我最親的人,我不能傷害她。」
薛太醫長嘆一口氣,嘴唇哆嗦着,微微下垂的眼睛裏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失望。
「我真的只是想看她一眼而已……」
「不早了,我給您做點飯吧。」蘇清歡咽下所有心酸道。
離開的時候,天色已晚,馬車在呼嘯的風雪中轔轔而行。
「白蘇,明日雇個廚娘,再雇一家子人,能看門,能灑掃,來照顧師傅。」蘇清歡失神地道。
白芷見她失魂落魄模樣,知道她心中難過,小心翼翼地道:「姑娘,白蘇姐姐已經出發了。明日奴婢就找人牙子來定下這事。」
「嗯。」蘇清歡閉上眼睛,靠在馬車側壁,喃喃地道,「風雪這麼大,估計又有不少人熬不過今晚了。」
白芷道:「奴婢聽說,魏紳不知怎麼說服皇上,把原來預備建道觀的銀子拿了出來賑災,不少人已經安置到了京郊百姓家暫住……」
蘇清歡長舒一口氣:「能救一個算一個,魏紳這人,心還是熱的。」
第二天,風雪依然未停,蘇清歡帶着白芷來到掛着「秦家軍」大旗的粥棚前。
杜景帶來的士兵們帶刀立於粥棚旁邊,個個神情嚴肅,目光凜然,震懾力十足。
在這種威懾之下,災民們井然有序地端着碗排隊,面上雖焦急,但是沒人敢大聲喧譁造次。
秦家軍粥棚旁邊也有其他家的粥棚,但是隊伍的長度與這邊完全無法相比。
杜景見蘇清歡走近,忙上前迎接,高大的身形站在她身後,遮住了不少好奇的眼光。
「杜將軍,為什麼我們這裏人這麼多?」
杜景道:「姑娘,雖然都是施粥,但是我們的粥,是按照前朝清官賑災時的規矩來的,要筷子插入不倒……」
蘇清歡明白過來,一邊往前走一邊道:「這樣做很好。是多費些銀子,但是既然做善事,至少要讓喝到粥的人能維持體力活下去。稀湯寡水,這冰天雪地的受不了。」
她走到一處粥棚中,見到糙米在鍋中翻滾着,發出溫暖而噴香的味道,欣慰地點頭——於災民而言,這就是命。
「杜將軍,」蘇清歡忽然話鋒一轉,指着隊伍中的幾個人道,「你看,一路走來,我見了不少這樣衣衫厚實體面之人,這些不是災民吧。」
杜景拱手道:「姑娘目光如炬。因為我們的粥做得好,京郊有些百姓便想來佔便宜。甚至昨日還抓到一個大戶派出家中長工來一遍遍排隊領粥的。雖然也殺雞儆猴,但是好像效果一般。」
蘇清歡心中氣憤,眉眼間流露出凌厲之色:「他們以為只是貪小便宜,卻不知道有些需要以此為生的人卻可能得不到足夠活下去的食物!這是間接戕害人命!」
「我立刻讓人去查,把這樣的人揪出來!」
「罷了,」蘇清歡擺擺手,「別為難你手下的人,怎能挨個查?」
「那……」杜景為難了。
蘇清歡垂下眉眼,似是喃喃自語:「我本不欲如此,但是為了救命,也只能出此下策……杜景,傳令下去,以後只留兩處粥棚供應病號正常的粥,其餘粥棚中每鍋粥中讓人抓兩把沙子摻進去!」
那些真正要靠着這粥救命的人,是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