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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叔,秦放,是秦放砍了我的胳膊。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戰尋音沙啞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呼喊道,「八叔,你要為侄子報仇。」
陸棄坐着,氣定神閒,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戰北霆膝下本有兩子,可是不幸溺水身亡,至於是意外還是,因為年代久遠而不可考。
戰尋音知道柳輕塵這個年紀基本上不能再生,戰北霆又不會接納別人,所以就想表現自己,得到他的青眼,日後而已成為他的繼承人。
只可惜,他太愚蠢,惹了不該惹的人。
陸棄很確定,戰北霆把這些小伎倆看得無比通透,甚至他其實根本懶得救這個不成器的侄子。
不過陰差陽錯,他恰好需要這個藉口,帶柳輕塵來尋醫,所以才會跑這一趟。
果然,戰北霆淡聲道:「景颯,把他帶下去,交接戰俘。」
「是。」
戰尋音還要嘶吼,被戰北霆一記嚴厲的目光掃下去,所有的話都堵在嗓子中,一個字也出不來,頹然地跟着戰北霆的親隨景颯下去了。
陸棄走到雅間的窗前,推開窗戶向下看去。
外面,劉均凌正帶着人,對着名冊一一清點人數,外面圍着里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人。
那些獲救的戰俘,臉上毫無欣喜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惶恐,有幾個甚至看到劉均凌就尿了褲子。
「孬種。」劉均凌輕蔑地道,「讓你們多活了這麼久,還不滿意?」
清點完人數,雙方交接,劉均凌的手下把這一百個人羈押回營,等待他們的,是斬首示眾。
這是地虎軍從不可破的鐵律——只有戰亡,沒有投降!違令者,天涯海角亦誅殺之!
所以,陸棄不在乎交換回來的到底是誰。
因為在他眼中,都是死人,與祭旗的三牲毫無差別。
「當年,我也是如此。」戰北霆道。
「是,我效仿的,正是你。」陸棄放下窗子,重新坐定,「為了表示敬意,你先來說。」
蘇清歡跟着那丫鬟來到下一層的客房,找到正中的那間。
四周把守的都是地虎軍的侍衛,蘇清歡有些佩服戰北霆過人的膽量。
「蘇夫人,請。」丫鬟走到門前,躬身道。
白蘇搶先一步走在蘇清歡前面,白芷則緊跟其後,兩人都高度警惕,像狩獵的獵豹一般,蓄勢待發。
蘇清歡步履平穩,臉上帶着淡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屋裏的佈置,又看向床上躺着的婦人。
柳輕塵面色蒼白,眉頭微蹙,但病態中依然難掩光華。
她與蘇清歡想像的凌厲嚴肅的女強人很不一樣。
事實上,單從外表來看,她就像鄰家親切和藹的長輩,眼神平和而溫暖,細碎的光仿佛從眼中流瀉而出,有種歲月曆練後,包容一切的寬和從容。
蘇清歡想,她其實不像柳輕塵,即使形似,也到底少了她這種閱盡千帆、寵辱不驚的神韻。
真是個讓人意外的女人。
柳輕塵的腳下,跪着個青衣丫鬟,垂着頭看不清長相,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上面只戴着兩朵粉色的絨花,嬌俏可愛,應該年紀不大。
而從蘇清歡一進門,柳輕塵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待她走近後沖她招手笑道:「好孩子,跟你娘真像,和我想像中長得也像,快過來坐。」
蘇清歡微微一笑,略彎了彎膝蓋行禮道:「給夫人請安。今日得見您,真是緣分使然。」
讓她叫「姨母」,自來熟地攀關係,她做不到。
而柳輕塵絲毫不以為忤,依然帶着最誠摯的笑容,對她伸出手:「清歡,快過來坐。我和你娘一別二十多年,大半生都過去了。有生之年,我們姐妹未必再能相見,見到你,我很感謝蒼天了。」
說話間,她眼中的碎光更亮,但同時卻隱忍而克制,並沒有過激的表現。
蘇清歡想,即使只是這三言兩語片刻的接觸,她已經有些明白,為什麼柳輕塵能把戰北霆迷得暈頭轉向,拋妻棄子,自我放逐也在所不惜。
溫柔,持久的溫柔,對有些硬漢來說,就像滴水穿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