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嚴法會三年一期,虛明,你有何打算?」
赤面僧人微微抬起眼,突如其來問了句。伏魔府 www.fumofu.com
現今是荷月,再過去些時日,便是上秋了。
而這期的楞嚴法會,恰巧是在四月首夏,他被困在汾陰城的時候。
於金剛寺內,照舊辦行。
據虛弘的小道消息,這一次,依舊沒有一個能拜入聖地。
這樣的結果,同三年前的那次法會一般,都是並無一人入選。
如此算來,金剛聖地里,已將足足六年不再有新血流入。
「這次的楞嚴法會,想必你也聽說結果了。」
無懷看着下首,面色默然的白朮,淡淡道:
「即便勝了,金剛寺也未必會收納你。」
「唯有……」白朮嘆息一聲:「弟子唯有奮力而已。」
「奮力。」
無懷頷首,面色亦是默然:「亂世爭渡,我等也唯有奮力二字而已了。」
他輕輕一拂,身上那件上嵌七寶,佛光閃耀的錦袈裟,就落到白朮身上。
「以一燈傳諸燈,終至萬燈皆明。」
白朮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隻真大手拎着,直直甩去殿外,那口明黃湛湛的大鐘下。
大鐘微微抬起,便將他覆了進去,莊嚴一聲大響,將白朮震得五識眩暈。在昏過去的剎那,他聽見低沉一聲嘆息。
「虛明,我將一燈託付給你們,終究,還是望爾等自身光明熾然,內外明徹。」
……
……
……
肅穆經堂里,在那聲莊嚴鐘響後,一切又都恢復沉寂,再無半點聲息。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遁光從山下飛來,高胖和尚散去身邊余彩。
他面色複雜地看看殿外那口黃澄大鐘,邁入門檻,朝無懷俯身拜下。
「老師……」
他喊了一句,就再也說不出口,兩眼竟滾下淚來。
「何止如此!」
虛岩悽然喊了一句,重重叩了個響頭。
「痴兒。」
淚落不已的他被無懷拉起後,仍是涕泗不已。
「我若還不能破境,也是時候壽盡了,這一身道行,又有什麼用處?」
無懷緩緩閉上眼,撫了撫虛岩頭頂:
「到那個時候,以你的底蘊,再加上我的感應大丹,也應該有五成突破金剛的可能。」
赤面僧人自嘲一笑,面色有些愴然:
「說是一視同仁,但人活一世,又哪能絲毫不偏私。
你承了最大的造化,為豐山方丈後,須得庇護你師弟們一二,不至讓他們被旁人欺辱。」
「我……我。」
虛岩雙目赤紅,淚水不斷滾下,他嘴唇動了半響,猛然俯下身,重重應道:
「弟子明白了!」
「只可惜虛明,他的心法與我一脈相承,無顯把他託付給我,也是令虛明承我一身衣缽的意思。」
無懷嘆息一聲:「只可惜,我卻是看不到他成材了。」
「老師!」
虛岩此刻再也忍不住:聲帶悲愴
「金剛壽三百,老師足足還有二十三年壽元,又何必行險!更何況,有上宗長輩助力,豐山下那尊生靈,必是能為老師所有!」
他抱住無懷雙膝,苦苦哀求:
「老師,為何不能再等待一下!」
「豐山下的東西,連方丈都已快鎮不住了,我之前不行,現在更是不行。」
無懷低頌一聲佛號:
「若我此行能得南海那樁造化,折返回來時,便能從容煉化他的一身底蘊,登臨第五境了。
若不成,區區二十三年,也不過苟延殘喘。」
「更何況。」
他忽得洒然一下,神情從容泰然:
「你焉知為師不能得到南海神物?此行畢竟只是未知,一切都還在兩可之間,不必急着做婦人姿態。」
白朮不知道,他在黑風洞裏思過時,從南海,有一道飛符徑直傳向豐山寺。
它出自天下陣道大師,久居南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