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洲縮着脖子,努力瞪大眼睛,四處亂瞟。一筆閣 m.yibige.com
他剛清了清嗓子,卻見所有人都朝他投來目光,連忙又一縮脖子,躲到蒼老文士身後。
「真不怪我,這要不是巧合,我謝十九把頭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白朮挑挑眉,突然,一道心音傳入腦海。
樓船外,一身黑衣的少年耷拉着眉毛,無奈朝自己攤攤手。
「你師弟,對,就那個姓崔的小胖子。
他突然飆車,剎都剎不住!」
謝十九指了指宏偉樓船上那個大洞:
「不是我們惹你,這回,是你主動惹上我們了。」
「你告訴她了?」
白朮面色淡淡,同樣以心音回應。
「我的這幅面容,你告訴她了?」
「嘿嘿~」謝十九笑而不答。
佛爺遲早要把你賣進男風館!
白朮嘴角一抽,悄無聲息,一柄玲瓏小劍便落入寬大的袖袍中。
「談談?」
謝微眨了眨眼,忽得展顏一笑。
她微微歪着頭,眼睛裏閃着盈盈的光彩,像開冬第一場新雪裏,努力探出枝芽的,那一朵緋紅的梅花。
之間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素色的紗幕溫柔垂下,銀絮飛天,瓊瑤匝地。
昏昏的天光下,一切都像被籠上了層靄,都是隱約,都是朦朧。
白朮呵出口白氣,他散去籠罩周身的五色光焰,輕輕伸出手。
冰花灑灑落在掌心,又很快被掌心溫暖,化成濕潤的水。
他慢慢合上五指,微微頷首。
是時候,該結束了……
「好。」白朮開口。
那一襲紅衣落下,很快便融入下方的茫茫雪霧裏,身影再也不見。
「只是談談。」
謝十九微笑拱手:
「有神足僧在,天官也不敢對你出手。」
他身影一閃,便飛進上空那座宏偉樓船里,遙遙有聲音傳開。
「既然是故人,樓船的損耗,便不用諸位賠了。」
謝十九聲音一轉:
「後會有期,我等便先行一步。
青黎宮裏,想來還有再見的時候。」
蒼老文士對崔元洲溫和頷首,他摸了摸小胖子的頭,從袖袍里掏出一柄飛錐。
不顧崔元洲的推阻,硬是塞在他手中。
一群與他叔父或老師有故的,也有樣學樣,紛紛慷慨解囊。
很快,小胖子便捧着一堆齊眉高的法器和符,目光錯愕又迷茫。
「給你的,就好生收着!」
宮裝美婦將一個須彌袋甩出,語氣不善:
「你老師還真納了兩房小妾?」
「我,我……」
崔元洲半響無言,漲紅了胖臉,嘴裏支支吾吾。
「老牛鼻子真是該死。」
宮裝美婦面若寒霜,也飛身登上樓船:
「早知如此,當初便該學一學雙修法,吸乾那身老骨頭!」
崔元洲愈發驚慌失措,一旁的白朮笑了笑,剛要上前,就被一聲喝住。
「等等!」
一個六七歲,面容如孩童一般,氣質卻是老氣橫秋的童子。
他身體一移,便攔在白朮身前,目光冷冷。
「你就是汾陰城的那個誰?」
「正是。」白朮微微降下半個身位,與童子平視:「不知先生何人?」
「謝庸。」
童子滿臉傲然:「可聽過這個名字?」
「這位前輩是天鬼童子。」
崔元洲連忙上前,對白朮解釋道:
「一身修為深厚,已是第五境的大能,這次謝家與青黎宮盟誓,他與天官,便是主事人。」
「原來如此。」白朮恍然頷首:「是小道孤陋寡聞了,前輩不知有何事吩咐?」
「給你老師。」
天鬼童子伸手一晃,便從袖中飛出一道黑光,直奔白朮面目。
白朮身軀不動,便有一道五色光化作大手,將直奔面門的黑光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