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崇敏郎君,是不是還小了些?」
武崇敏大踏步遠走,消失在煙波浩淼的長堤盡頭。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權策在窗前站立許久,神情變幻,周身籠罩着沉鬱之氣。
「十七了,不小了」權策長聲嘆息,似是在回答姚佾,又似乎是在對着虛空回話。
他艱難地說服自己,武崇敏是皇家子,若是不想做個浪蕩子米蟲,十七歲便不應當再懵懂,也該領略真正的鬥爭風雨,並參與其中,獨力承當變故,養成決斷魄力,而不是遇事便向他抱委屈哭鼻子。
武崇敏辭去廬陵王府長史,用的理由是母親蹤跡全無,為人子者,無法安心。
這不是武崇敏真正的心聲,但卻是權策的。
芮萊離去已有六年,崇敏歷任要衝職位,屢有大功加身,在朝嶄露頭角,崇行繼承了他父親的衣缽,也得以發揮理財專長,性子雖懶散,但掌管少府監對外巨量採買,役使外藩萬邦,為天朝勞力,甚少出差錯。
瞧着都是有出息的。
兩人年歲越來越大,權策心頭卻越發沒底,一股衝動越來越強烈,總想着能帶着崇敏崇行,到她墓前,以子嗣身份,焚香祭拜,也讓芮萊看一看,他為她教養的兩個孩兒,到底,合不合她心意?
尤其是在這個關頭,他一時自負,為武崇敏定下的姻緣,以破裂倉皇告終,滿腔自責彷徨,無以言表。
「主人,您也不比崇敏郎君大多少,偏老氣橫秋」姚佾敏感覺察到了什麼,自後頭伸手環住他的腰肢,語調輕鬆,試圖活躍一下僵硬的氣氛。
「啪嗒」一滴水珠落在姚佾的手背上。
微微溫熱,幽幽冰涼。
姚佾心中劇烈一抖,震驚不已。
她對權策的印象,在東征契丹之戰中已然定格,中軍帳嬉笑怒罵,揮手間將安撫副使姚鑄斬首,逼迫河內王武懿宗自領二十軍棍,處斷外藩,佈局成牢,恩威如獄,輿圖之上,強勢大藩如後突厥和鐵勒九姓,也只能任他宰割。
何曾想,竟也會有獨自向隅,默默垂淚之時。
姚佾抿抿嘴唇,緊了緊手臂,假裝未覺,「主人,有太原方面的書信傳來,您可要看看?」
權策收拾情懷,他大局未定,遠未到纏綿兒女私情之時,還須勠力向前,終有一日,他能讓芮萊光明正大,恢復自家姓名。
在姚佾面前,他也無須遮掩,隨意轉身,舉手要擦臉,姚佾卻搶先一步,雙手捧着他的臉頰,用拇指肚為他細細拭去淚痕。
權策自失一笑,面目恢復洒然從容。
姚佾沒有多言,轉身就去桌案上,取了信件捧給他。
權策凝神注目,看完之後,沉吟踱步片刻,驀地轉身,眼中泛着森然精光,「回信給他們,莫驚莫擾,半渡而擊」
姚佾微愕,疑惑出言道,「主人,東宮派出大隊人馬覬覦太原王氏,圖謀尚且不明朗,也不知會如何動作,若不提前阻斷,怕會有猝不及防之憂」
「不必憂心」權策為她理了理鬢邊髮絲,挑了挑眉,嘴角輕笑,「并州,並不是東宮的地盤,即便他們有心在當地撒野,也難以得逞」
姚佾低眉順目,不再多言。
并州大都督是來沖,昔日權策為震懾後突厥,安心征伐契丹,在北塞陳兵十萬,四位邊塞都督令狐倫來沖盧炯和韓齋會師雲州,戰後令狐倫韓齋仍舊戍守北疆,盧炯南下為蘇州刺史,來衝去了河北道,做了并州大都督。
「主人,主人,南陽王府來報,永泰郡主將要臨盆」權祥慌慌張張在門外通稟。
權策一震,趕忙快步走出,「母親和雲曦那邊,可稟報了?」
「稟報了,公主和郡主同乘,一道去了南陽王府關照,小郎君交給芙蕖夫人看顧」權祥甩了甩額頭汗漬。
「那便好」權策鬆了口氣,自從雲曦安然分娩個大胖小子,母親義陽公主便對他提點的有悖傳統的作法大為支持,前兩日親自去了南陽王府,好一番張羅,將永泰郡主從苦海之中解救出來,有她在場,想來應當無事。
南陽王府,車馬如簇。
來的大多是皇族各家的女眷,義陽公主和雲曦是最先得到消息趕來的,其後高安公主府的
第585章 南衙南衙(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