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郎,御殿則侍立,行幸則從,大朝會則與起居舍人對立於殿下螭首之側。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凡朝廷命令赦宥、禮樂法度、損益因革、賞罰勸懲、群臣進對、文武臣除授及祭祀宴享、臨幸引見之事,四時氣候、四方符瑞、戶口增減、州縣廢置,皆書以授著作官。
這是一個技術型的職位,有龐大的書寫量,還要才思敏捷,迅速成文成句,才不致貽笑大方。
「念你出征歸來,給假7日,好好練練你那筆字,退下吧,婉兒……」武后揮揮袍袖要攆人,上官婉兒在她開口前俯身收拾案上卷宗,忙碌得頗為專注,武后遂改口,「瑤環,你去送他一送」
謝瑤環領命,送權策出宮,她不似上官婉兒八面玲瓏,側身引路,並不開口,只是偶爾偷眼瞧他。
日後將要成為同事,權策有意拉近關係,主動賣弄,「謝女官,在下有一樁奇遇,願與女官分享,我弔祭寧平之役古戰場後,自鹿邑離開,途中見到一個捕雁老者,手持網兜,內有一死雁,老者頭仰天,似有所待,不片刻,另有一雁從天而降,以頭觸山壁而死……」
謝瑤環腳步不停,清水臉龐上閃過訝異,矜持了片刻,還是忍耐不住,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眼睫毛毛茸茸的,煞是可愛,「這是何故?守株待兔之外,還能守山待雁?」
權策看着她,神思縹緲,「在下也有同樣的疑問,老者告訴我,那對雁,是一對夫妻,死者為妻,其夫不願苟活,從之而死」
謝瑤環臉上的好奇掩去,平添傷感,沉默片刻,又提起一事,「那個,權郎君,大家都說,那首入骨相思知不知,是你寫給婉兒姐姐的,是不是真的呀?」
權策搖頭不答,怎麼說都不合適,承認是輕浮冒犯,否認又會讓上官婉兒下不來台,硬生生切換了話題,「詩詞能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就像那對殉情的大雁,耳聞目睹,總會有佳句問世」
謝瑤環也不追問,隨口順着說道,「嗯,權郎君說得是呢,那對雁兒也是苦命,你有沒有佳句慰藉它們呢?」
說話間,兩人出了內廷紫宸門,謝瑤環只須送他到此,沒有立刻就走,向左轉彎,帶他看了看鳳閣所在,鳳閣也就是中書省,以後他除了在武后身邊履職,日常公務,都在此門內。
「多謝謝女官,寫給雁兒的句子是有的,是否佳句,請女官品評」權策拱手致謝。
謝瑤環歪歪頭,示意洗耳恭聽。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謝瑤環喃喃跟着念了一遍,神為之奪,忘記了矜持,拉着權策的衣袖,蹦跳了兩下,「這是摸魚兒的詞牌,下文呢?」
權策笑了,這兩個反應,大姑娘的樣子,才算鮮活起來,不像成熟世故的宮廷臉。
聳聳肩膀,「暫無」
「啊?」謝瑤環皺起了眉頭,眼神非常譴責,連珠炮一樣批判他,「又是如此,權郎君,你這是偷懶,每次都是一兩句就沒了下文,這樣對雁兒不恭敬,對我們這些讀者不恭敬,對你自己的才華,也是不負責任的」
權策淡淡搖頭,「我沒有什麼才華,這兩句詞,能讓你我結識,已經足矣,告辭了,謝女官」
謝瑤環愣住了,看着他穩步遠去的挺拔身影,一時間心思紛亂,跺了跺腳,擰身回宮,腳步輕盈,裙角飛揚。
權策走出丹鳳門,絕地和沙吒符牽馬迎上,主僕三人三匹馬在丹鳳門大街緩步慢行。
「駕……駕……」吆喝聲四起,大批快馬從宮門衝出,馬上有文官有武官,快馬過後,是黑壓壓的大片黑衣官差,跟隨着快馬奔跑,殺氣騰騰,在四四方方的坊市路口,馬上官員各帶一隊官差,朝各個方向分散。
權策安安靜靜坐在馬上,紈驌驦不滿地噴了幾個響鼻,讓一群駑馬劣馬雜種馬超越,它自覺顏面大失。
「大郎」見他神思不屬,沙吒符輕輕叫了聲,「可要回府休息片刻?」
權策搖頭,「不必了,儘快趕回洛陽」
午後出城,到靈寶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伸手不見五指,無法繼續趕路,在官道邊的驛館休息,權策的官職告身還沒有交卸,正四品的將軍,可以住上個不大的單間,他簡單用了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