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這幾天,權策休沐。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王勖要的二十萬貫,大年初五就交付給他了,不是權策的主意,是芮萊安排的,她來信好一通抱怨,總是丟下一腦門官司給她,自己躲了清閒,信誓旦旦,下次他再去嵩山,定給他好看。
抱怨歸抱怨,芮萊的動作一點都不含糊,從將作監拿走幾小包火藥,點燃了扔進白馬寺的鐘樓里,這鐘樓旁邊是僧廬,不少和尚起居在這裏,方便守衛,也方便撞鐘報時,火藥炸裂,鐘樓全由石頭製成,也就是被熏得漆黑一片,並沒什麼損傷,僧廬里的和尚,卻是極其悽慘,數十個光頭被炸的皮開肉綻,有個倒霉一些的,被崩到了眼睛,血肉模糊。
薛懷義勃然大怒,那鐘樓是剛行了新春撞鐘之禮的地方,武后踏足過的,遭到火藥襲擊,兆頭極為不好,他不敢上奏疏將此事揭開鬧大,便暗地裏察訪,火藥從何而來?先是查到了將作監,順藤摸瓜,幾經周折,卻摸到了王勖頭上,也怪王勖平日裏城府不足,喜怒愛憎都放在臉上,對薛懷義、沈南繆之流,從不假辭色,一到他頭上,薛懷義立時就信了。
「哼,正愁拿捏不住那小子,便有人送上門來,洒家就卻之不恭了」薛懷義面孔扭曲,揮舞着蒲扇大的巴掌,「傳信給權策,就說他再不來,高安公主就要做寡婦了」
太初宮,將作監,將作少監籤押房。
武攸緒的抬頭紋能夾死蚊子,眼睛盯着對面的八品青衣小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你的官職,膽敢指使上官做事,本官很好奇,你的膽子,誰給的?」
「下官不敢,談不上指使,呵呵呵」那青衣小官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點頭哈腰活像個軟骨蟲,「下官是出於好意,如今監中有火藥,已然不是秘密,如此利器,可用於戰陣,也可用於陰謀,少監是純粹人,下官不忍見您誤墮陰謀,無端受到牽連」
武攸緒看了他好一會兒,「將作監雖算不上要害,卻也是朝廷官署,宵小匪類,誰敢太歲頭上動土?」
青衣小官已經完成了遞話任務,不再多勸,貓着腰將茶水給他續上,輕手輕腳地出了籤押房。
武攸緒陰着臉在籤押房坐了會兒,想了很久,想得一身疲憊,卻仍是不得要領,苦笑一聲,他終究沒有勾心鬥角的天賦,便是躲到將作監這等冷清衙門,還是躲不掉陰謀是非,天下雖大,卻沒有安心之地。
門外響起急促腳步聲,他的書吏沖了進門,「少監,方才庫房那邊傳了消息過來,火藥遺失了……」
武攸緒猛地抬頭,「竟真有此事?遺失了多少?」
書吏搖搖頭,羞慚道,「屬下只是聽了消息,未曾問及細節,屬下這就去問」
「不必了」武攸緒擺擺手,站起身來,出門右轉再後轉,進了將作大匠韋機的籤押房,開門見山,說自己忝為少監,意欲專精工法技藝,不豫其他事務,請韋機成全。
韋機初聞之下,還以為這位新晉王爺對他有什麼不滿意,打着哈哈試探,見他放權之意甚是堅決,便笑納了,韋機對官場仕途是極為熱心的,當初寧願惹得百官唾罵,也要將上陽宮營建得豪奢異常,都是為逢迎武后,邀取寵信。
將作監擺着個武家宗室王爺,他也很是為難,凡事都不敢說滿,既是他主動退讓一步,不管動機如何,他這個將作大匠,可算能名副其實了,丟點兒什麼東西,他未曾放在眼中,想當初,他營建上陽宮,那些名貴的木材,十亭里只用了六亭,其餘的,也都丟了,丟到他老家雍州的木材行里。
白馬寺,權策這次來,沒有上次的大場面,薛懷義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將他直接領到一片狼藉的僧廬里。
「大郎,佛曰眾生皆苦,上天有好生之德,方外清淨之地,如何觸怒了高安公主的駙馬?要下此毒手?」薛懷義胡亂拽着詞兒,義憤填膺,悲痛莫名。
權策酸着一張臉,「薛師,這當中,怕有誤會吧」
薛懷義甩手扔出一張紙,那是王勖的家人從將作監拿出火藥後,將作監主事私底下做的私賬記錄,落於字面,罪證確鑿。
權策沒有接那張紙,任由它飄飄搖搖落了地,臉上一陣臊紅,這個字跡他熟悉,是玉奴的,擺手屏退左右從人,深深一揖,「薛師,佛法無邊,慈悲為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