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西風蕭涼。筆神閣 m.bishenge.com
在長安北城的光化門。
建昌王武攸寧之女,定王武攸暨的侄女,武落衡與權策同時入城,也是初次見面。
或者說,這不能說成是見面。
因為一個坐在馬車中心事重重,一個在馬車下仰面觀瞻。
馬車中的人,在武崇敏的信中,讀到了馬車下的人,了解了她的性情和野望,更讀到了武崇敏六親不認,冷酷無情的瘋狂計劃。
馬車下的人,卻只看到了馬車中人的長相,給出了個長得還不錯的評價。
「小娘子……咳咳,小郎君,崇成郎君派來迎接的人到了」
武落衡瞪了一眼,讓身邊的護衛結巴了一下,立時改了口。
豈不知,她雖然素麵朝天,做男裝打扮,但她容顏風華絕代,美艷雋秀,如同黢夜中的月光,柔和明媚,光彩奪目,並不是換一身打扮就能遮掩得住的。
武崇成派來的人,是他的左衛親軍都尉,帶着十幾個親衛,雖然沒有穿鎧甲軍服,但是一水兒的玄色勁裝,孔武有力,腰挎橫刀,齊刷刷立成兩排,如同標槍一般,瞧上去,極有氣勢。
武落衡一雙剪水秋瞳眯成了月牙,她最是喜愛這種威風了。
「嗯哼,走吧,先去兄長營中瞧瞧」武落衡背着手,邁步到那都尉面前,煞有介事地吩咐。
那都尉卻並不是好指使的,抱拳拱手,「小娘子,將軍有吩咐,說是天色已晚,請您先到上林坊府邸中落腳休息,將軍有公務在身,要晚些時候才方便回府相見」
武落衡眉頭一挑,自覺有些丟臉,揚着下巴冷聲逼問,「我不能去軍營?」
「小娘子,軍令如山,還請您莫要為難屬下」都尉並不鬆口。
「哼」武落衡冷冷一哼,長發一甩,也不上馬,當先便走。
初來乍到的,也不便任性勉強,留待日後,遲早找補回來,心頭有個頭上長角的小惡魔,揮着筆,給這都尉記了粗粗的一筆黑賬。
一行人走進長安城,蔚然大城的氣勢撲面而來,比之餘神都,更要壯觀幾分。
武落衡一手背着,一手拎着馬鞭,在前頭東搖西晃,她從神都帶來的隨從和左衛的親兵,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
日暮時分,正是交通往來繁忙之時,在外操持營生,奔波勞碌的百姓,揣着一整日的辛苦所得,要離開城中,返回家去,再晚一些,城門鎖閉,便出不了城了。
至於城中的富貴人家,則到了呼朋引伴,外出消遣,找樂子的時辰。
一來一往,有進有出,是一日之中最熱鬧的時候,尤其是在這北城與西城的交界處,因為西市和平康坊的存在,引人趨之若鶩,車馬輻輳,人潮擁擠,像是一鍋沸騰的濃粥。
「咿,好噁心……」武落衡皺着鼻子,很是嫌惡地驚叫出聲。
她瞧見一個身材豐腴,徐娘半老的婦人,穿金戴銀,自一處酒樓里出來,摟着兩個面如敷粉的男子,招搖過市,當街摳摳摸摸,歡聲笑語,放浪形骸。
他們的行徑,無人在意,反倒是武落衡的驚叫,引來了不少的視線,瞧那眼神中的意思,仿佛是看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要不是她身後有不少人隨行護持,不是很好惹的樣子,怕是早有好事的閒漢紈絝,出聲嘲諷了。
「小娘子還小,再大些,經了,你就曉得箇中滋味兒了」
那風韻猶存的婦人,也對武落衡的陣仗有些忌憚,不敢太硬氣,以免衝撞了哪家權貴,淡淡說了句,聊作回應。
武落衡鄙夷地哼了一聲,皺着眉頭上下打量那婦人,潑辣性子按捺不住,出聲叱罵,「不知羞恥就是不知羞恥,一大把歲數,不曉得活到哪裏去了,你家若有夫君兒孫,瞧見你這副模樣,豈不羞死了去,哪裏還有臉面見人?」
那半老徐娘臉色登時垮了下來,她與夫君合離兩年了,雖有兒子,但也不親近,一直這般浪蕩過來,像她這樣的貴婦人,長安不要太多,還從沒有人這般騎着她的臉面辱罵過。
更刺痛她的,是那句羞死了去,她合離兩年的夫君,正好前不久才墜馬而死。
「小丫頭片子,乳臭未乾,仗着家裏那點能耐,就不曉得天高地厚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神龍政變(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