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念與賭心,是人的本性。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貪和賭兩個字的造法,都狹義了。趨之若鶩、永不滿足、甘願冒險的,何止一樁「貝」事。
錢、權、色,才、名、德,在不同的領域,不同的人時時刷新着自己追求的目標。
自建中四年涇師長安兵變以來,赤膽保皇、四處征戰的胡人名將渾瑊,如今已是檢校司空、河中節度使、咸寧郡王。
一等榮銜加身、實際軍權在手,他的念頭,卻隨着天子的授命,再次變作了一大片青雲,顫顫巍巍向着巔峰飄去。
天子有國師,藩鎮節帥也有「鎮」師。國師一般只有一個,鎮師則往往有一群。
河中幕府裏頭,喝過幾兩墨水的「鎮」師僚佐,一時之間紛紛向渾瑊道賀。
渾公,您這是要成為大唐的金日磾吶!
金日磾本是匈奴休屠部的太子,被漢將霍去病俘獲後送入長安,因兢兢業業地養好了御馬,被武帝發現、逐漸委以重任。金日磾不僅建有赫赫武功,並且其後與霍光、上官桀等人,成為輔佐太子劉弗陵的「顧命大臣」。
渾瑊身邊的文士,很懂得主上的心理。
武臣,武將,武帥,和「武人」有本質區別嗎?沒有。
但是政治家,有。
胡人金日磾,最終以政治家的聲名,留於青史。
作為胡人,渾瑊想要這樣真正精彩出色的稱號,而不僅僅是那手持精鋼槊、跨着高頭馬的圖像,陳列于禁宮三清殿旁的凌煙閣上。
在僚佐中,唯有一個叫袁同直的人,向渾瑊提出了擔憂。
「渾公,兩國會盟,儀式而已,以往我大唐皆由文臣赴盟。為何吐蕃人從一開始就要我大唐派出身負國公榮銜的武臣?從杜節度(杜希全)到馬節度(馬燧),再到渾公您,唯獨已解權歸朝的李晟不在提議之列……」
袁同直的話還未說完,渾瑊已經笑呵呵地打斷了他:「車軲轆話,就莫要來回講了。袁判官,莫非從聖主到張相公和馬郡王,都不如你知曉得多、看得明白?」
不過,袁同直冒了出來,倒令渾瑊決定帶上他。
「袁判官,聽說你素來精研佛事,甚好。吐蕃人如今都信了佛,此番你隨本帥一同往平涼,盟誓禮成的酒宴上,老夫有接不上話的地方,正好由你去應酬。」
及至離開奉天城之際,袁同直發現主人已應允了由皇甫珩的神策軍護送,而對老神策軍將領駱元光的護盟請求置之不理時,越發焦慮起來。
「渾公,那皇甫珩雖帶的也是神策軍,畢竟都是些年輕兒郎,此前唯經歷靈州守城戰而已,豈如駱公麾下都是精兵老將。」
渾瑊對於這個囉嗦的屬下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袁判官,看來,你不是精通佛事,而是『只』精通佛事。」
上官這意味深長的評價,令袁同直惘然無措。還是同行的另一位河中幕府同僚,路泌,將袁同直拽了回來,偷偷與其言明:「袁君,你可是沒有長腦子?神策軍老將中,劉德信和尚可孤死了,李晟被削了權,還能在御前撲騰的,只剩駱元光。若你是渾公,你是將立功的機會給或會爭寵的平輩之人,還是給皇甫珩那樣羽翼尚未豐盈的後生小子?」
路泌言罷又揶揄道:「你一個吃河中鎮官俸的,倒熱心地幫着華州的統帥爭功名,當真是一肚子菩薩心腸吶。」
袁同直聽了,在內心嘆了口氣。
公而忘私四個字,果然是談何容易。
皇甫珩親自帶着五百披甲騎士,護送渾瑊一行抵達距離平涼三十里的青石嶺時,大唐副使崔漢衡的親從判官鄭叔矩,與邠寧節度使韓游環的兒子韓欽緒,已經在涇水之畔等候。
「渾公,平涼盟壇已修建妥當。吐蕃人大約來了兩千兵馬,與崔尚書從長安帶的兩千禁軍,分別紮營於盟壇西側與東側。」鄭叔矩向渾瑊稟道。
「哦,人還去得不少嘛,崔尚書辛苦了。朝廷的中使(即天子所派的宦官)宋鳳朝到了嗎?」
「回渾公,宋中使是前日到的平涼。中使他,有些心悸,道是,結盟又不是兩軍對壘,怎地仍是一股兵戈之氣。那吐蕃大相尚結贊便給了個法子,盟誓之日,唐蕃兩
第二百七十五章 欲取先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