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柴房的前門有四個帶刀錦衣衛在把守,而側門、甬道出入口,還有正在機動巡視的錦衣衛不計其數。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柏靈放慢了腳步,但還是在慢慢往前走着。
在她靠近之時,柴房前門的四個錦衣衛也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見柏靈這一路竟毫無閃避,徑直向着自己的方向而來,幾人都不約而同地將手按在了刀柄上。
刀鞘輕輕撞上飛魚服的衣擺,在這個錦衣衛遍佈的庭院中,發出令人膽寒的輕微響動。
他們每一人的臉上都有着如出一轍的漠然表情,這種冷若冰霜的樣子讓柏靈莫名想起了韋十四——在和剛剛與他相識的時候,他也終日是這樣的一張冷臉。
後來也是從十四那裏,柏靈知道原來錦衣衛中有好一些人也同他一樣沒有名字,或者說名字只是一串數字。
他們大都是失了父母家人、也沒有親眷好友的孩子,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又歷經層層選拔,最後進了北鎮撫司。
他們一般只有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名——大毛二毛三毛、大柱二柱鐵柱……
入官籍那天,每個人都要把自己名字刊載在冊,大部分人都要在這時重新想一個名字。
作為錦衣衛,他們的名字不需要什麼祝福或深意暗含其中,只需要把那些帶着最後一點鄉土溫存的小名去掉,換上一個冷冰冰的代號。
知道自己在家排行的一般就用排行,像蔣三;不知道的,就拿入籍那一天的日子作名字,像韋十四。
……
在彼此相距大約還有六七步的時候,柏靈停了下來。
「我是承乾宮司藥柏靈。」她振聲說道,臉上不卑不亢,也不帶一絲笑意,向着眼前的幾人躬身行禮,「今日來太醫院看望我的兄長,幾位大人可否讓一讓。」
其中一人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與為首者輕聲耳語的幾句,而後四人往兩邊各撤了一步,示意她可以進去。
柏靈欠身,從四人中穿行而過,然而當她繼續往前走時,身後也多了兩人尾行。
柏靈停了腳步,回頭道,「兩位大人是什麼意思?」
其中一人面無表情道,「無可奉告。」
柏靈深深地望了這兩人一眼,便不再理會,提着裙擺拾級而上。
穿過柴房所在庭院的前門,柏靈看見院子裏放着一個巨大的箱籠,外頭用黑色的布蓋着,不知道裝着的是什麼。
還沒有進門,柏靈就聽見了重物在地面的拖拽聲從左手邊的一個房間裏傳來。
「柏奕?」
她一面說,一面走近,然後推門進屋。
一聲倒地的巨響過後,滿頭大汗的柏奕在塵埃四溢的房中回過來,眼裏全是驚訝,「你怎麼來了?」
從這一刻開始,身後的兩個錦衣衛中,一人掏出卷冊與筆,毫不遮掩地當着柏靈與柏奕的面做起了記錄。
這種陣仗柏靈已經見得多了——錦衣衛羅織罪名的利器就是文本分析。
你何年何月,在何地與何者說了怎樣的話,他們永遠能從中解讀出讓你想也想不到的深意。
柏靈沒有回答,她只是抬頭,從頭到尾仔細打量着這件幾乎被歸置一新的柴房。
屋子正中央的一個工作枱,朝南靠牆放置了一個還未完工的三層木架,柏奕正拖着木架的第四層,要將它抬放過去。
「我剛從爹那兒過來,順道來看看你。」柏靈眨了眨眼睛,一見柏奕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隨手拿起一旁放置的粗布手套戴好,走到木架的另一頭,「要我搭把手嗎?」
「好啊!」柏奕想也沒想地答道,「你小心,這玩意可沉了。」
兩人一人拎着一頭,將它緩緩抬起,然後疊放在牆邊一摞已經有疊了三層的木架上。
這樣還不算穩固,柏奕指揮着柏靈,讓她扶着木架的中心點防止它掉落,然後自己用鐵絲把最上層木架的幾處邊角、和下面的木架邊框,都固定在靠牆的柱子上。
在纏繞好最後一處固定點的幾匝鐵線之後,柏奕用虎鉗剪斷了鐵絲最後的線頭,然後拿榔頭狠狠地把鐵絲的線頭揶進木框內側,這才長吁一口氣,起身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