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一筆閣 www.yibige.com
狐玉琅不知道去了哪裏,房間裏就剩下白韞玉和墓么么兩人。
白韞玉坐在床邊,看着床上的人。
此時心魔已快被他拔出祛除,後遺症隱患還有太多。她此時一定在噩夢的深處,不停地翻來覆去地面對自己最不願意面對的過往,以及她最害怕見到的情景。什麼時候這些噩夢全都做過無數遍,直到她的潛意識可以接受這只是噩夢,潛意識裏能不再埋怨自己,不再痛恨自己,她才能醒過來。
墓么么的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浸透了她的枕頭和衣服,可她還在不停地打着冷戰。白韞玉不得不從盆子裏拿起冰涼的軟巾給她一遍遍地擦拭着臉和脖頸,以期減輕她些許的痛苦。
他只是這樣盯着她的臉。
什麼也不做,就這樣盯着她的臉看着。
而腦子裏並沒有想太多,也沒有什麼回憶,空空蕩蕩地像是一個球。他在球的中央來回跌打滾來滾去,找不到哪怕一個落腳點。
想想啊。
想想啊。
他拼命的像是去給自己灌輸什麼指令一樣灌輸着這樣的想法,但是毫無用處。
頭痛欲裂,但是卻能忍受,也能清醒。
清醒地可以坐在她的床邊,就這樣一遍遍地盯着她的眉眼來看。
就算這樣近的注視着她,把她睫毛顫抖的頻率,嘴角翹起的弧度,眼眉下的春情全都記得清楚——也僅僅如此。
僅僅如此。
沒有任何延伸的情感關聯,沒有任何此起彼伏的記憶。
他久久沉默着,將最後一把骨釘收起。
心魔終於祛除了。
這樣,她便再也不會痛苦了罷。
白韞玉站起來,剛想把手中收集回來的骨釘收回身體,然後去消化這個心魔。但是他怎樣也沒想到,他的手被人攥住了。
他錯愕地回過頭來,看着床上那個女人——
她在被心魔折磨時,在噩夢裏痛苦如斯,也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可此時,她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目光還根本沒有任何焦距。
在第一眼望見他的時候,卻哭了。
「玉兒。」
「……」
白韞玉像是一具年久失修的木偶那樣僵在原地,甚至忘記了甩開她的手。
他清楚的看的出來,眼前這個女人的狀態,根本說不上清醒,應該還是沉溺於噩夢的邊緣,恍惚而失神。她像是個壞掉的布娃娃那樣睜着空洞的眼睛,眼淚不住地順着她的眼眶朝下落着,根本止不住的滴。
「玉兒,你別走。」
她緊緊攥住的明明是他的手指,可是他卻感到的是心被人狠狠攥緊了。
「求求你,好不好。」
墓么么的聲音聽起來那樣的小心翼翼而小聲,像是犯錯的孩子,可卻分明如同巨錘那樣將他整個人一錘砸進了沼澤那般。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坐下來的。
「玉兒,我的玉兒。」
他無數次在夢境裏聽到過這個聲音,無數次在夢境裏嘶吼咆哮過讓她離開不要再來。
可是——
可是——就像無數次在夢境裏的那樣,不管噩夢是怎樣開始,最後他都會留下來。
就算不知道她到底是誰,還是會留在她的身邊。
如同在凜冽寒冬里抱住了最後一捧火焰。
哪怕引火自/焚。
「我像是瘋了。」白韞玉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出他不想說出的話。「我不走。」
「我真的不走。」在他的手指碰觸到她的臉的時候,亢奮的,麻木的,狂暴的,所有複雜的心緒都在一瞬間變成一片空白。「別哭了,么么。」
「我……」
我什麼?我……我……
他張開嘴,卻卡在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我想……我覺得……我看不了你哭。」
「看不了。」
自己如同木偶一樣的身體,還是沒有那條線,莫說喜怒哀樂,就連人類應該在此時做怎樣的動作都表達不了。他只能呆呆地秉持着理應或者應當這樣的想法,去琢磨着夢
760、木偶(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