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像瘋狂的老鼠一般在狹窄的道路上疾行,車到尖沙咀後,劉榮華喊了一聲「要落唔該(麻煩停車)」,司機伸了一下左手,片刻即停,兩人下車後直奔「人民入境事務署」而去。一筆閣 www.yibige.com
此時正好已經九點,事務署已經上班。
兩人進到裏面,只見登記的人很多,排着兩條長龍。
劉榮華讓陸致遠先去排隊,自己上洗手間去了。
「陸致遠?何坤,你看,真是陸致遠。」陸致遠正看着長龍浮想聯翩,尋思今後何去何從,聽到旁邊有人叫他。
他側首看去,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指着自己驚喜不已,另一個年約十八,臉色卻並不好看,他們的旁邊還有個混混模樣的人。
他從死去陸致遠的記憶里搜索了一下,才知道這兩人是偷渡前認識的,自己最初重生時還曾奇怪這些一同泅渡過海的人去了哪裏,卻原來是拋下了自己。
但這個向山一直對自己不錯,這點他還是記得。
陸致遠點頭微笑道「向山,你們也來登記?」
「對啊,琛哥帶我們過來登記,你呢?一個人?」
陸致遠正要回答,旁邊的何坤突然插話道「鄉巴佬,你竟然沒死?我去救你時你還叫了兩聲「救命」,然後就沒動靜了。我們都以為你翹辮子了,沒想到命還挺大嘛。」
陸致遠雖是少年長相,卻有着三十多歲人的心態,看這人如此冷酷挑釁,倒也沒有憤怒,只是笑了笑道「還算僥倖,多謝誇獎。」然後他就扭頭看着前面,不再搭話。
場面有些尷尬,向山還待問話,那混混模樣的琛哥不耐煩道「好了,馬上就到了,別老扯那些唧唧歪歪的。」
向山頓時不再作聲,陸致遠在旁看了,心裏奇怪,他們不會是加入了什麼幫派了吧?
劉榮華回來的時候,陸致遠已經排到了窗口前。
事務署登記手續簡單,不一會兒就辦完了,陸致遠如願拿到了居留證。
「三年後就可以拿到永久身份證了,再熬熬吧。」
「嗯,謝謝叔。」
陸致遠抬眼望去,只見向山和何坤已經沒了蹤影,他的心裏莫名地感到了一絲失落。
兩人再乘巴士回到元朗後,劉榮華去一個小吃鋪里買了兩個饅頭,拿了一個給他,又掏了五塊錢塞在他的手裏,然後說道「叔和成果中午都不在家裏吃飯,你自己對付着,先四處看看,想要做什麼晚上再跟我說。我去碼頭了,還有好幾十口子等着我呢。」
陸致遠點頭說道「叔你去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個的,沒事。」
劉榮華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陸致遠悠閒地順着大馬路遛着,只見滿大街的喇叭褲,鬆糕鞋,年輕人臉上都帶着笑顏,很是精神。
他以自己穿越者的眼光來看,90年代之後的香港多了奢靡,多了墮化,多了取巧,而現在的香港人因為都是窮苦出身,顯得勤勉,顯得堅韌,顯得奮進。此時的香港,確實值得為之拼搏。
可惜自己前世只是個宅男網絡作家,除了大學之前看過的那些電影外,一天到晚只知道碼字,看看相聲小品,很少看電影聽歌,也很少看嚴肅文學,來到這個世界,幾乎沒有借力。
他看着周邊充滿了大自然氣息的田園風光,突然停住了腳步。小品?陳佩斯?烤羊肉串?
這個還真可以有,自己以前最喜歡跟女朋友去野營,就烤過羊肉串的,那味道,如今還記憶猶新。
他猛然有了思路,這個年代這元朗周圍有人烤串嗎?
他一時來了興趣,就順着這條食品街挨個看了下去。
只見兩邊鋪面小吃眾多,蝦子面、老婆餅、皮蛋酥、肉丸粥、花生糖等等,真是讓人琳琅滿目,可就是沒有烤羊肉串。
暮色降臨時分,仍是沒有看到一家烤串店,他心下有了定計,於是轉頭,一邊啃着饅頭一邊往屋邨方向走去。
「大哥,就是他,昨天把我們欺負得好慘。」
「喂,前面的小孩,站住。」
陸致遠聽到後面有人喊,回頭一看,原來是昨日被他教訓了的小胖子,旁邊還有個二十來歲身形魁梧的袒胸漢子,多半就是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