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將整座江山都籠罩其中,浩浩然,儼然有一統乾坤之勢。
低調的桐木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車軲轆轉動的聲音以及車廂的劇烈搖晃,讓陸晼晚一陣不適應,右手撫在胸口,臉色有些發白。
同在車內的,還有攬月樓大東家夏子清。
一身青衣,頭頂玉冠攏發,夏子清看起來還算入眼。
見着陸晼晚臉色不大好,便將身子朝她的方向微微傾斜了些,難得的溫柔:「離開帝都有些距離了,此處離幽州還有一半以上的距離,不可太過心急。」
一眼撞進她那雙倔強的眸子裏 ,夏子清陡然一怔,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沒事兒。」趙子離一直未有消息,她始終不能放心。
聞聲,夏子清嘆了口氣,卻仍是吩咐着外頭趕車的人放緩了速度。
「若是子離見你這般,定然不樂意。」
趙子離為人,他再熟悉不過!那人看似對凡事都不傷心,因此得了個逍遙皇子的稱呼。這些年,他一直遊戲人間,從未為任何人停留過。除了——
凝眉看着臉色稍微有些好轉的陸晼晚,夏子清雙唇緊抿,內心慨嘆不已——趙子離輕易不上心,可一旦用心,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他會用他所有的熱情,慢慢織一道溫柔細膩的網,在不經意間將他所在意的那人束縛得緊緊的,讓人窒息之餘卻又不想逃離。當有人心甘情願陪着趙子離一起瘋狂、一起淪陷,那便是一輩子的相攜與共,比任何承諾都還要恆久。
馬車內,有片刻的沉悶。陸晼晚斂着眸,看着裙擺上銀色絲線勾勒的蘭花圖樣,不知在想些什麼。
車速減緩了許多,外面的鳥獸鳴語也聽着清晰了不少。
壓下胃裏翻騰的異樣,陸晼晚探手解開車帷,眺望着遠處的山脈。
「你這般出來。難道不擔心尚書府的人?」陸晼晚憂心曹氏,夏子清一早便知。可為了趙子離,她竟然能撇下曹氏,將其留在尚書府內。卻與他一起來了這裏。
這便是感情麼?竟然有這般大的吸引力!
聞聲,陸晼晚抿了抿唇,眸子瞬間黯淡了下來。
此次離開,她隨心而動,帶着一些瘋狂。可於此同時。她心中也帶着愧疚——於曹氏的,於清瑤和夏喧的。她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想必她們都急瘋了吧。
正黯然着,卻聽到夏子清調侃了一句:「卻不想看上去寡淡冷清的二小姐,原來也有着火一般的熱情!」
笑了笑,夏子清這話卻是打破了馬車內的沉悶氣氛。
「我很期待,風流倜儻的夏大東家有朝一日為情所困的樣子。」挑眉看了夏子清一眼,陸晼晚語氣清淡,絲毫不受他那話的影響。
側目,夏子清似乎突然來了興味。竟是道了一句:「嗯?我也很期待!」
車身搖晃,前面的道路似乎是越來越難走。因着不舒服,陸晼晚也不再與夏子清談笑,輕闔雙眸倚在車壁上假寐。
看得出她眉眼間的疲倦,夏子清也不再去打擾她,修長的手指再度挑開車帷,看了眼周遭的情況。
黛綠青山延綿不絕,這一帶山體叢生,一路怕是不太好走。
但是,出了鄴城的地界。便也離幽州不遠了。不知薊北樓上,是否有人迎風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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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府後院內,風雨欲來,沉悶的氣氛讓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不敢有絲毫僭越之舉。
夏喧與清瑤跪在堂前,瑟縮着身子,滿臉糾結。
「說,你們究竟隱瞞了什麼?」
她原本是讓劉媽媽去臨湘閣將陸晼晚帶過來,好與她說些陸景皓的事兒,卻不想。劉媽媽這一去竟是帶回了這樣晴天霹靂的消息!
喬氏如何能不怒!
右手緊緊地攥着獅頭拐,喬氏眼中盛放着滔天怒意,看着跪在自己腳邊三緘其口的清瑤與夏喧二人,氣便不打一處來:「竟然能讓人從你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你們平日都是做什麼的?也是晼晚太過嬌慣你們,竟是連這點本分的事都做不到!」
「老夫人息怒,奴婢自願領罰!」聞聲,夏喧俯身一頭磕在地上,無論喬氏怎麼說,都是不願透露隻言片語。
見狀,清瑤便也學着夏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