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結束,各種各樣的消息也隨之遍佈皇城的大小角落。
已是過了十餘日,紛紛揚揚的流言依舊沒有湮滅的趨勢。
陸家二小姐一舞驚鴻,殿前驚才艷艷,壓過才貌雙全的娉婷郡主——這一消息,將陸晼晚推到了從未有過的流言高度。
臨湘閣,紫藤花架下,陸晼晚一身淺黃色羅衫斜倚在清瑤與夏喧貼心為她安置的美人榻上,一手撐着下巴看着清瑤紅着小臉,一陣激動地為自己轉述着市井流言。
手中的書冊滑落在一邊,陸晼晚眉眼裏皆是笑意。這笑,不同於往常的冷淡無所謂,卻是一種目的達到的滿意表情。
「姑娘明明是聽着高興,卻還繃着個臉!」見陸晼晚只是笑笑,清瑤不免有些挫敗。她都說得這般激情昂揚、這般熱血沸騰了,自家姑娘卻只是笑笑?只是彎唇微微一笑?
頓時,清瑤垮着一張小臉,做出一副很是委屈的表情——真是,當她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吹捧自家姑娘的時候,她心中雀躍整個人如墜雲霧當中,有些眩暈的感覺——這是幾年以來,她家姑娘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一想着自己親眼目睹了陸晼晚的那驚鴻一舞,清瑤便覺得整個人熱血沸騰,滿腔的熱情幾乎要抑制不住。為此,清瑤可沒少拿這事兒來磕磣夏喧,誰叫當初跟着陸晼晚一起進宮的是她清瑤,而非夏喧呢,簡直做夢都會笑醒了!
如今,只要她去哪裏,身邊總會有一些人投過來極為艷羨的眼神。每每這個時候兒,清瑤便覺得自個兒底氣十足!
可眼下,她嘴巴都快說幹了,自家姑娘竟然就只回應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簡直太不合理!
「二姑娘,你該多笑笑,總是繃着一張臉。不累啊!」
陸晼晚瞥了一眼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清瑤,也不組織她繼續說下去,只坐在旁邊挑着美顏看着她。
「好了,你瞧你。一高興便說這麼多,也要咱們姑娘消化得了啊!」夏喧正從閣樓里下來,逶迤着蓮步,手中舉着托盤,正往花架下走來。
暖陽依偎。光線透過花葉灑落下來,打在花架上的人身上,斑駁陸離。
有那麼一瞬,夏喧有些看不清陸晼晚臉上真實的表情。
「說這麼久,該渴了吧,喏!」將剛溫好的雲霧放在美人榻前的大理石桌面上,夏喧格外體貼地為清瑤遞過去一杯熱茶。
瞪了她一眼,清瑤決定不與這個不懂得她滿腔激動的人說話,卻是伸手接過了夏喧遞過來的茶盞,仰着下巴滿臉不屑。
「噗嗤~」瞧着清瑤的這股子傲嬌今兒。夏喧實在是沒辦法不笑。
清瑤卻是不理她,依舊異常享受地喝着茶水,說了這么半天,是真的口乾舌燥了好吧!
「對了,方才我在樓上瞧見院子外面有個小哥兒,探頭探腦的似乎要找誰!」為陸晼晚斟好茶,夏喧又說道。
臨湘閣樓高三層,周圍有無甚多餘的遮擋物,一抬眼便能將外頭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之前她上去泡茶,便是見着有個穿青衣的小廝在院子外面轉來轉去。又時不時朝院子裏瞟兩眼,瞧着可不對勁兒!
「啪!」
青花瓷茶盞被狠狠地磕在大理石桌面上,夏喧探了探手,眼神頗為責備地看了清瑤一眼。這丫頭也真是。這可是上好的青瓷,若是被她磕磕碰碰地砸碎了,可得心疼上一陣兒!
清瑤卻是未注意到夏喧的神情,將茶盞往桌面上一放,便拿出了與人掐架的氣勢:「誰?誰敢在臨湘閣這邊放肆?」
要說在臨湘閣周圍放肆,還真沒人敢!
可不是!自從從皇宮裏回來。陸桁便對陸晼晚格外關注起來,什麼好東西都往臨湘閣擺。你說,這原本臨湘閣就有一個老夫人罩着,如今又多了一個當家主,誰還敢不長眼地往槍口上撞!
如今清瑤卻聽說外面有人鬼鬼祟祟,當然是憋不住了,當下便有衝出去將夏喧說的那人揪出來好好修理一番的趨勢。
「誒,你急什麼,咱們姑娘還沒發話呢!」夏喧眼疾手快將清瑤一把抓住,朝着陸晼晚的方向努了努嘴。
「哦……」撇了撇嘴,清瑤便乖乖地站在那裏了。
將未喝完的茶遞交到夏喧手上,陸晼晚秀眉微皺,顯然有些疑惑。
192 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