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把了一張桌子,喊夥計拿手菜來倆,涼透的啤酒一箱。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啤酒不是韓三的長項,只是因為韓三心地善良,想着這兩日的辛苦,準備打電話喊小六子過來夜宵,好兄弟嘛。
不多時,一個倍兒精神的小伙子,托着兩個大盤子過來。
「咱家兩個拿手菜,田螺肉爆炒田螺殼,墨魚涼拌墨魚仔,您慢用。」
小伙說話辦事嘎嘣脆,一邊說一邊拽過一箱涼啤酒放在桌子邊,「牙籤在牙籤筒子裏,瓶起子桌子底下掛着呢,有事您招呼我。」
韓三低頭看菜,田螺肉還是好端端的填在殼裏,墨魚有大有小,是拿調好的汁拌的。
這家,怕不是我住那家酒店後廚的副業吧……韓三切合實際的想。
要說出門在外就是漲見識,這兩日雖在酒店窩着沒出門,但好吃好喝的、沒吃過沒喝過的、想吃想喝的,大都實踐了個遍。
這家酒店的菜,味道沒的說,東西也新鮮,就是名字古里古怪,讓人聽了還得在腦子裏繞幾個彎。
牛肝炒牛肝菌,鵝肝配鵝肝醬,帝王蟹鉗蒸蟹腳,冬瓜盅煨冬瓜湯,對了,還有那道黑松露炒白松露,吃了很上火的。
正胡思亂想間,韓三發現自己桌前不遠,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這人四十來歲的年紀,穿一件灰色的對襟褂子,黑褲布鞋,側對着桌子站,仿佛剪影,那一頭黑亮的披肩長發隨風而舞,鼻如懸膽,眉若遠山。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人眼中,滿滿都是憂傷。
韓三看着心生不忍,不就是沒有位子了麼,至於那麼憂傷麼。
「噫吁唏。」那人輕嘆,架不住韓三耳朵尖。
「老哥,老哥這邊坐吧。」韓三的熱情忽然上來了。
悲傷的長髮男左右看了看,慢慢的在韓三對面坐下。
「多謝。」
「客氣什麼呀,桌子那麼大,我一個人浪費了。」
長發男笑笑,喊了小伙子過來點菜。
等着上菜的工夫,長發男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精緻的扁壺,拿過杯子倒上半杯。
收了壺,淺淺酌着。
韓三看那酒,色澤極似某種荔枝味道的碳酸飲料,但看長發男滋滋咂咂喝的頗有味道,不由猜測,米酒?
菜上的快,一碟水煮花生,一碟醋泡的蘿蔔皮,看來這長發男是個深得酒中神髓的。
韓三吧嗒一口墨魚,指了指,「味道不錯,您嘗嘗?」
「我吃素的。」
長發男微微昂首,眼裏的悲苦愈發的濃重了。
韓三差點噎到,緊着咽了墨魚又問,「老哥,您,你是做什麼的?」
長發男不說話,喝一小口,接着悲傷。
「您是詩人??」韓三小意的猜測。
「哦?怎麼看出來的?」
長發男總算正眼看了韓三。
「您剛才噫吁唏了嘛,是個大詩人,大詩人才敢噫吁唏,這就跟古時候評職稱似的,級別不夠不敢拿來用的。」
韓三得意,現在詩人可不好遇了,不是自戕不息就是撒癔症,逮着一個可太不容易了。
雖然不愛學習連高中都混不到畢業,可韓三是個正經八百熱愛詩歌的人,打小就熱愛,最有力的佐證現在就糊在韓家老宅西廂的牆上。
有了共識,話題自然而然的展開,兩人我一杯啤酒,你整一小口,漸漸聊得熟絡。
詩人姓常,筆名從心,因為對這個筆名大愛,前些年差點把自己戶證上的名也申請改成這個了。
詩人是山左郡聖誕村人,沒錯,聖誕村。這是個連韓三都知道的地方,還是前兩天知道的。
鏢車旅行團預定的旅遊路線中,就有去這個村子朝聖的計劃,可惜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內鬥被無限期的擱置了。
聖誕,文曲星君降世之地,游山左而不至聖誕,人生之憾也。
常從心是一個迫不得已半路出家的田園詩人,默默無聞,深居簡出,就連聖誕村大半的村民都不知道,他們村里還藏着一個詩人。
詩人喝乾了米酒……也沒客氣客氣給韓三倒一杯嘗嘗……又吹了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