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逼急了,莊建業絕不可能當倒爺去賺錢,沒辦法實在是二十三分廠的資金鍊有點兒跟不上。
要是放在後世,專家也二話不說,拿着位於浣城市中心的地皮去銀行,少說也能弄個千八百萬的貸款,到時候想怎麼砸錢就這麼砸錢。
問題是現在的地皮根本就不值錢不說,銀行貸款的審批也繁瑣的要死,雖然靠着市政府出面不是拿不到,可想要到手就得等到明年的下半年去了,到時候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於是在廠里冷飲設備銷量持續下滑,而廠里的投入不斷增加的情況下,莊建業只能把心思打到其他地方去,不管怎麼樣,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正因為如此,當某天晚上老婆寧曉惠回家把白天那個來自泰國正大公司的經理說他們所需的糧食需要經過港島中轉,做兩次進口,上四次稅才能運到一江之隔特區的事當個笑話講給自己聽後。
莊建業腦袋裏的某根弦兒就跳了一下,要知道浣城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糧食,作為一個遠近聞名的農業市,自打包產到戶的政策鋪開後,浣城市已經連續四年大豐收,糧食局倉庫里早就堆滿了陳糧。
眼見糧食就要裝不下了,市領導只能跑去隔壁省,求他們的酒廠過來收糧,價格低得都讓人可憐,但市里卻沒辦法,自己沒有加工能力,總不能眼巴巴瞅着糧食攔在倉庫里吧。
莊建業本來也不會知道這麼多,關鍵是他把二十三分廠扭虧為盈,還為市里貢獻將近三分之一的財政收入,大小也是有一號的人物。
所以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兒就找上門兒,就比如說處理糧食的事兒,市裏的主管領導過來好幾次了,希望二十三分廠能夠出資金,出技術,弄個類似釀酒的糧食深加工項目。
對此莊建業既不答應,也不反對,就那麼拖着。
人家領導找上門不能不給面子,可自己身子骨幾斤幾兩莊建業還是清楚的,好不容易讓二十三分廠走上正軌,就要攤大餅,他這裏可不是永宏廠,經不起這麼折騰。
那位主管領導雖然知道莊建業用的是拖字訣,卻也沒辦法,對其他企業他敢頤指氣使,可面對二十三分廠,一般的市領導還真不敢怎麼樣,萬一把二十三分廠弄不好了,少了市裏的財政收入,誰都承擔不起。
所以這事兒就跟和稀泥一樣,一來二去拖到現在。
直到寧曉惠說了這個事兒,而莊建業手裏的資金又吃緊了,便把拖着的這個事兒拎出來,來了了解。
於是莊建業讓老婆出面,聯繫了特區的那個正大公司的經理,說他這邊有糧食,問那面要不要,特去那邊一聽可以直接拿糧,少了一大堆中間環節,想都不想就直接答應,並且一次性的打來六十萬的貨款。
既然特區那邊都這麼熱情,他這裏也不能含糊,就跟主管糧食的市領導說了一下,結果今天立馬就跑過來,打着視察的名義,跟莊建業把最終的細節敲定,只等着市里把鐵路方面打通,就可以起運。
至於要寧家兄妹的錢,很簡單,這兩人掛靠他這邊一年多,雖然賺了些錢,但付出的辛苦也着實不少,再說了他來二十三分廠一多半兒也是替老爺子為了拴住這兩兄妹,所以於情於理不能讓兩人吃虧,於是就把他們的錢拿過來入股。
只不過讓他萬萬沒想到,他這邊的資金剛有些眉目,彭川就好像聞到腥味兒的貓,循着氣味兒就找過來,於是嘆了口氣,看了寧家兄妹的入股錢只能先挪用了。
「剩下的六萬,後天就撥給你!」
「我說,老莊,你乾脆大方點兒,湊足十萬,我把616車床都給你加兩個順位控制器,實現自動化。」一聽剩下的經費能到位,彭川立馬來了精神。
「有那功夫,你還是把培訓的工人教明白吧,三個月,光廢品的成本就五萬多,我說老彭,咱們廠身子骨弱,可經不起耗。」
「你別急,那四萬塊我不要了還不行?我就是想不通,你能大方的給個傻乎乎的傢伙那麼貴的進口相機,我這四萬塊又算得了什麼?沒想到你這地主老財這麼摳。」彭川全沒有一個求經費的自覺,自顧自的點上一根煙,抽的是怡然自得。
莊建業沒好聲氣的瞥了彭川一眼:「人家那是攝影師,藝術家,懂嗎